身边的传统>>

    □梁开文

    记得小时候，我们农村每户都会养上几只老母鸡，这些老母鸡一天下一个蛋就会给家里省下买鸡蛋的费用，而省下的钱男人可以买包烟，女人可以买棵菜，孩子可以交学费。每当村口响起“小鸡苗，卖小鸡”的叫卖声时，乡亲们总会围上去凑热闹。卖鸡苗的大伯推着自行车，后面笼子里的小鸡“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努力地推销自己。

    遇到买鸡苗的乡亲，大伯便把鸡笼卸下来，经过一连串貌似专业的鉴定，我妈和众邻居都挑好了鸡苗，但是并不付钱。卖鸡苗的大伯只是将交易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然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小鸡苗随着时间和期待慢慢长大，三两个月之后，卖鸡苗的大伯重新回到我们村，不过这次他没带鸡苗，只带着那个笔记本。笔记本上或许写着“郑庄，小文，10只，东头，家后有一池塘”。意思便是“郑庄村梁开文家买了10只鸡苗，家在村东头，屋子后面有一个池塘做记号。”

    大伯走到我家门外大声喊：“家里有人吗？收账的来了。”

    “有人”，大多数时候，我会和我妈一起出来，“收鸡苗账的是吧？”

    “是啊，你家鸡苗成了几只母鸡？”

    “买了10只，最后成了6只母鸡。”

    “哦，三六一十八，你给我十八块钱就行了。”

    “嗯，给你钱。”

    不到二十元的生意，历经几个月后以如此简单的形式终于完成，当我写这些东西时，自己也不相信是否真的存在过这种交易方式。后来问起我妈，她说：以前赊卖鸡苗的很多，现在没有了，现在邻居间都不轻易往外借东西了，谁还敢把鸡苗卖给陌生人啊。

    之所以买10只鸡却只付6只母鸡的钱，是因为乡亲只想养母鸡用来攒鸡蛋，而不想养公鸡打鸣或吃肉，因为在农村比公鸡起得早的人很多，而鸡肉在我小时候比鸡蛋奢侈百倍根本吃不起。卖鸡苗的大伯没有火眼金睛，他也看不出哪只小鸡苗会长成大母鸡，不可能给买主提供所需要的母鸡苗，于是账就这么算了。而即便鸡苗夭折，大伯也一般不予追究。

    这种交易的关键是建立在彼此绝对信任的基础上，而在充满怀疑的今天，你可能和我一样，都没有想到这种交易曾经存在过。此文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多一点彼此信任，这样才有利于将以前人心的淳朴和现在经济的繁荣结合起来，实现全面发展，促进社会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