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倪自放

    顾长卫不是一般人，你不能用看中国一般大片导演的眼光去要求他，之前的《孔雀》《立春》，已经奠定了他中国文艺片大导的地位。我是带着这样的期待去看《最爱》的，所以才有许多失望的情绪。不可否认，《最爱》仍是在近期上映的国产电影平均水平线以上的优秀作品，但论通俗的感动与入心，《最爱》不如顾长卫的前作《孔雀》《立春》，《最爱》怎么看都有点支离破碎的感觉。

    《最爱》是新版《活着》？

    《最爱》的故事发生地在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因为卖血，很多村中人得了“热病”(艾滋病)。为了躲避歧视，病友们聚集在村中的学校。在这里，两个被伴侣抛弃的男女由欲生爱，冲破争议、流言、疾病走到一起。《最爱》的宣传语是“我们结婚吧，趁活着”，随着村中染病者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人性中的百态也得到了充分展示，有评论说，《最爱》最确切的名字应该叫《活着》，可惜之前张艺谋已经把这个名字给用了。

    《最爱》能否被称为新版的《活着》，从顾长卫的构思看，他是有这个野心的。从整部电影看，顾长卫在表现人性时尽量做出冷静表达的姿态，但电影一开头的精彩片段还是显示了他的野心：有传言说，已经有特效药能够根治热病，兴奋之下，村子里的瞎子二骚爷爷唱起河南坠子，这样的桥段，让电影一开头就进入了诗意的氛围，在张艺谋的《活着》中，福贵也是唱着一种韵味悠长的民间小调走南闯北。但诗意的氛围不太长，热病感染者二骚爷爷就躺在地上死去，那段河南味道浓厚的小调，成为一个热病感染者的绝唱，也为电影打下了一个悲伤、绝望的调子。

    豪华演员冲淡了文艺味？

    《最爱》的演员阵容堪称豪华，除了绝对主角郭富城和章子怡，更有濮存昕、蒋雯丽、陶泽如、孙海英、王宝强、李建华、蔡国庆、李丹阳等众明星的加盟，甚至著名导演姜文、陆川、冯小刚都在电影中打酱油有一句台词(冯小刚的戏因篇幅原因公映时被删掉)。

    《最爱》的主题很沉重，但众多明星的表演让故事讲述得比较流畅。王宝强继续饰演一位有点“二”的傻青年，最爱拿着扩音器说话，就连悄悄耳语抓奸之事也对着喇叭；蒋雯丽把“粮房婶”的粗俗、刚性刻画得很到位，她骑着猪在村内奔跑一幕堪称惊艳；濮存昕饰演的“血头”让人恨之入骨，卖血让全村染病之后居然又“符合时宜”在墙上喷出“卖棺”的广告，乡亲还有优惠。

    章子怡和郭富城两人作为绝对的主角，都为《最爱》奉献了相对精彩的一次表演，不同的是，郭富城是颠覆形象演农民，章子怡在表演风格上秉承了其一贯的风格。章子怡的表演可以用“倾力而出”概括，她饰演的琴琴最初逆来顺受，被人误解受人诽谤，在与郭富城饰演的赵得意相知相爱后，逐渐变得坚强。与顾长卫此前文艺调调较强的《孔雀》《立春》里新人演员较多不同，《最爱》里很小的配角都是大明星，这就造成了一种现象：看《最爱》，甚至如同看《建国大业》一样让观众有“数星星”的愿望，但《最爱》的宁静主题，和《建国大业》这样的历史题材还是有许多不同。濮存昕等众多明星的表演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但过多的明星打酱油却冲淡了电影的文艺主题，每当看到这些明星的出现，我都从原来行进的剧情中出戏了。

    《最爱》为什么不能入心？

    顾长卫不承认《最爱》是要兼顾艺术和商业，但从电影的内容看，《最爱》是一部在文艺和商业间摇摆的作品，因为摇摆，电影表达的情感不能入心。

    感动不是评判一部电影是否好的标准，我仍然要絮叨地说，看《最爱》时我没有感动，没有感动的原因，也是源于主题的摇摆。《最爱》整体上讲述的“一场可以预见的死亡”，在热病威胁下，“等死”表现出了人生的百态。在这场“等死”的过程中，得意与琴琴的爱情戏被突出出来，这样的爱情戏，实际是一种绝望的人生态度，是伪爱情。顾长卫想表现人生的无奈，却被包装成了“我们结婚吧，趁活着”这样的爱情宣言，他想表现的太多，所以让人感觉欲言又止，可能这和电影从150分钟删减到100分钟有关吧。

    顾长卫的《孔雀》《立春》让人印象深刻，但《最爱》给人的却是隔靴搔痒的感觉，总是入不了心，片中的人物呈现出悲惨的绝望境地，按照观影的“常规”，这时你应该有点酸酸的感觉，或者流泪，但很遗憾，我没有那种感觉。也许，《孔雀》的青春祭奠更能打动人，《立春》也更为个人化，所以《孔雀》《立春》的表达更让人感同身受。从深沉的个人化体验到做社会主题更强的《最爱》，顾长卫的表达还是有些匆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