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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或不见
  • 2011年05月30日 作者:
  • 【PDF版】

    □作者:观音书僮

    序言

    这是一个关于网络情缘的故事。灵感起源于安妮宝贝的《再见薇安》。  应该这么说吧。在这个时代,在网络里,在城市里,人又多了一个角色———在网络里游走的灵魂。彼此不想知道对方在现实中的样子,就如地铁站台上拥拥挤挤的人群,影影绰绰,彼此不认识。可是,有一天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感:牵挂,幻想,期待。在网络的这一头牵挂、幻想、期待另一头的“人”。

    一

    他们相逢于网络。起先他喜欢上网络另一头的她,不可救药地喜欢上她,渴望见到她。  他知道她在北方某座都市,她知道他在上海,她喜欢叫他:言。也许他现实中的姓氏真就是言,她那时老那样想着。而他喜欢叫她如玉,她的昵称就叫如玉。“如玉”这个名字,听起来、叫起来都舒心,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太多美好的念想,比如冰清玉洁,比如温润通透,甚至可以幻想到那女子的姿色真可能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就在相识的一年后,他去了澳洲,而她却来到了上海,从那座遥远的北方城市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为了网络上遇见的他———言;或者是为了她那个上海男人,她曾经对他———言说过,上海和上海男人永远是她的情结。  看起来,这个游戏真的没有结束。  透过七十九层高楼的窗户。他隐隐可以望见天边的那轮弯月。澳洲的月亮和上海的月亮是一样的。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远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暗黑色岛屿。海上的灯塔和深邃夜空里的星光一起闪烁,像在午夜里彷徨的花猫的眼睛。  她说过她喜欢大海。她说:“大海是银河系里一颗最清澈最温暖的泪滴,落到了地球上化成了一片深蓝色的液体。”于是,他就住在了海边———悉尼脸颊处的边缘。这里可以很容易地望见大海。海边还有一座举世闻名的悉尼歌剧院。  认识如玉,在午夜,在缥缈的网络上。她邪气的思想与慧黠的语言像一只馨香的纤手柔柔地牵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他痴恋上了她。他说:“我只是想念你。见我一面,如玉。我不注重外表,你对我是如此重要。”  他爱上了网络那头的她———如玉,多么渴望能和她见面。  那时,他在地铁站邂逅了另一个女孩妮妮,一个甘愿让人包养的独特而现实的女孩,看起来像如玉,或者他觉得妮妮就是如玉,这样就可以把对网络中如玉的爱嫁接到妮妮身上。可是,妮妮说,她不是如玉。  他又认识了贝贝。贝贝说,她男朋友已经去了英国两年。彼此需要一种激情去填补肉体的空白,他们在欲望似火的时候水乳交融。然后,贝贝违反了游戏规则,爱上了他,然后为他自杀。都市里的人有时真的让人无法理解,决绝得连生命都可以放弃。  这一切他没有告诉如玉。她不知道。

    二

    该是凌晨两点半。偶尔,几声辽远的轮船汽笛声从海上飘了过来。  “你不管在哪里,总是可以在网络上找到我。”她以前说过的。可是已经过了一年,在他离开上海来到澳洲以后,还可以这样吗?  一年的概念是什么?地球自转365圈,一年内可以完成;结婚孕育,诞生一个新的生命,一年内可以完成;日出日落分别365次,一年内可以完成;花开花落一个轮回,一年内可以完成……  他说要忘记的,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他似乎更喜欢这种在网络上思念的感觉。  他知道他们都像一只都市里的夜蝙蝠,只有在深夜,被高楼大厦分割开来的星空开始寂寞闪烁的时候,他们的幻想和渴望的细胞就会生机勃勃起来。然后,变成只靠频率飞翔的黑蝙蝠,在午夜里出来觅食,寻找对手。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在电脑屏幕上又点击了她的名字———如玉:Hi。  等了很久,比煮咖啡的时间还长。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他站起来透过窗口望了一眼天边的弯月。也许月光照在上海和照在悉尼的角度正好形成了90度,他想。而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莫名地愣了一会儿,缓过神来。随后,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  终于,在那一壶咖啡喝完的时候,那个红色的小窗跳了出来,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呵呵,你好呀!好久不见了。  他:你一直都在吗?  她:是的。我有时在想或许你会出现。  他:呵呵。  她:我来上海了。  他:啊?可是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来澳洲一年了。  她:呵呵。我原本分手的男朋友在上海。  他:哦。  那一个“哦”字在他的心里拖得很长,兴奋的思维被凝固成了一个点,暂时性地失去了灵光。继而他又在键盘上打出———  他:呵呵。是的,你说过,上海和上海男人永远是你的情结。  最后那句话,让他多少有些失落,但还是又回到起先的那种激动不已。终于又见到了她———如玉,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孩———或许是女士,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真实的年龄多大、长什么样,等等。而她也是这样的。  那么,他姑且想她为女孩,她姑且想他为男孩。这样,游戏玩起来会更加美好一些。不是吗?谁会对着一位老头子或者一位老太婆思念呢?

    三

    她———如玉来上海,在一家外贸企业里做事。她的恋人威,是那家企业的副总经理。她告诉他,威是她在上海读书时的同学。爱了三年,思念了三年。本来已经分手的,因为你———言,我又重新点燃了逝去的爱情,重新勾起了对那个城市的迷恋情结,所以我来到了上海。  他苦笑。  他:我成了你们再续前缘的月老。  她:或许可以这么说。  他:那么,你为什么又期待我的出现呢?  她:我不知道,或许想念。  是的,她不知道。聊天,一如从前。还是她喜欢的那种漫无边际的方式。他也喜欢。她想了想,又在键盘上打出———  她:你不也在期待我的出现吗!  是啊。他呵呵笑。这就是她了———邪气慧黠的腔调,简单直接的语言。  沉寂的情感,像更深露重时疯狂的无尾毒蛇盘绕着他的神经和血液。他为她耗尽的情感在经历四个季节的休眠期后,应该也在复燃。  他们继续在网络上聊天、留言,任何时候都可以找到对方。除非她用一种决绝的方式了断自己,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以前,他们曾经探讨过死亡的方式。  她曾经说过,我常常在想,人应该如何决绝地处理自己,我喜欢海明威决绝的方式,把猎枪塞进自己的嘴巴,一扣扳机……只是喜欢这种惨烈的方式而已。  这话听起来真的让人后怕,就是这样的女孩———一个在网络里接触起来会让人的心脏强烈颤抖的女孩。  生活在继续。她每天早晨7点准时起床,给她的恋人———威———那个副总经理做早点。拿出冰箱里的牛奶加热,烤两份面包,煎两个鸡蛋。  男人像对员工一样对她讲话。然后,又温柔地说对不起,请她原谅他说话总是太冲。她觉得是不是事业有成的男人都会变得霸道,变得啰嗦。她受不了耳边失去了原本的清静。她更喜欢一个人看着影影绰绰的人潮往地铁里赶。她给威的理由是:我讨厌堵车时的心烦意乱。  她知道他———言,那时在上海的时候也喜欢这样急急地赶着地铁,有时候疯狂地奔跑着。她在想,言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坐这条地铁线,地铁线上其中一个出口有一家酒吧,叫Happiness。  她没问他。

    四

    她觉得很好玩,这个游戏有时候像鸦片一样,抽上了就会上瘾。  于是,她在她的男人———威夜晚去应酬时,一个人去Desperado,去哈尼尔斯,甚至去找这条地铁线上所有的酒廊。  她发现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刺激,有时会充斥着一种偷窥时变态式的心理快感。  她开始琢磨他的喜好。游戏中的人物角色与一年前有些颠倒,那时是他在琢磨她,呵呵。她在心里暗暗发笑。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Al-ison Krauss这类风格的音乐,但他———言喜欢,所以她反复在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和威做完爱,威昏睡的时候,在她和言聊天的时候,她放在电脑里不停地播放。那种感觉仿佛网络那头的言就在身边。  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地走近他。  她:你还听Alison Krauss的音乐吗?  他:呵呵,不听了。  她:Why?  她的心里涌入了莫名的失落感,像荡起的秋千,心在晃动。

    五

    威是公司的副总,所以她上班很轻松:接几个电话,处理几份文件,仅此而已。她喜欢这样没有多少压力的工作,悠闲得与这个大都市紧张的节奏有些格格不入。  然后,下班。她等着威回来。他们只是同居。男人说,结婚只是形式,这样很好。  威总要加班,有很多应酬。威常常一脸酒气回到他们的房间———黄浦江边那个二百平方米的楼中楼。  这样,威的大男子主义就得到理所当然的发挥。想要的时候,可以没有前奏地直奔主题,然后机械地重复进出的动作,仿佛她那里只是一道进出的门,然后把他的欲望细胞通过那道门宣泄出去。仅此而已!那么,其实他可以在外面找另一道门重复这样的动作的,她有时会很不耐烦地这样想。她甚至开始厌倦和威亲热。但是,她得理解他———威承受着很大的生存压力,他必须缴这个大房子的按揭,缴所有的费用。  她是知道的。威也常常在她烦躁的时候说,你得理解、体谅我,对吧!宝贝。  她有时觉得威只是在包养她。即便她和威曾经爱得轰轰烈烈。  她开始想念他———网络中的言,那个与悉尼歌剧院同城的人。  去他在上海时喜欢去的地方———Happiness。低迷的灯光像魔鬼的爪子紧紧抓住人的灵魂。她很典雅地拿着一杯“蓝莉心”酒轻轻呷着,像一朵娇艳的玫瑰绽放在人群中。那款款移动的眼神常常搅动着男人们烦躁的细胞和骚动的神经。  在这里,她自信得像一只鹤立鸡群的金凤凰,只要动一下羽毛就会满场骚动。  那些猎艳的高手,无不在伺机而动。她问他———网络中的言。  她:告诉我,你喝“蓝莉心”兑水吗?  他:兑。  她:告诉我,你多高?  他:一米七八。  她:胖还是瘦?  他:在审问我?瘦。  她:你穿牛仔,还是布裤?  他:现在没穿。哈哈哈。  她也大笑。  她终于看见角落里一位高瘦的西装男人像想象中的他。只要有几分相似就可以。她时不时顾盼那位男人,眼神像迷离的霓虹灯光,若隐若现。高瘦的西装男人很兴奋地主动走了过来。

    六

    她微笑地望着高瘦的西装男人向她走来,心里却在想他———那么,言会听什么样的音乐呢?难道迷恋上交响乐吗?如果是,那么证明我们有缘。因为我也喜欢交响乐的。  于是,她问他———言。  他:莫扎特、施特劳斯、舒曼,或者贝多芬。我会去欣赏歌剧。你知道悉尼歌剧院就在这座城里。  她:哦?这么说,你不再喜欢阴郁了?那你应该是恋爱了。  她突然间感觉心像被锤打了一下,一种会发出清脆声响的痛。她觉得他变了。她觉得他身边应该已经有一个人。一个远在异国他乡的男人,改变是必然

    的。只是这样的改变,除了环境,应该还有一个女人的感染。  而她的推测是对的。他身边有一位香港来的女留学生,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感到有些失落。可是,她没有理由要求他忠诚于她。他与她只是网线上的网客,更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他只知道她的声音是清甜的。而他给她的声音,是富有磁性而明朗的。然后,就是漫无边际的神聊。  仅此而已。不是吗?  西装男人已经走到她的眼前,朝她微笑,坐在她对面。  男:嘿,美女,你好呀!  她:你喜欢AlisonKrauss的音乐吗?  男:嗯?什么?(显然他对AlisonKrauss是谁连听都没听过。)  她:那么,你喜欢谁的交响曲,莫扎特?贝多芬?(她干脆罗列出选择答案。)  男:我喜欢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对!《命运交响曲》,我最喜欢。(男人赶紧又补充上一句。然后显出很得意的样子。)  她:你多高?  男:一米七七。  她:你每天坐地铁上班吗?  男:是的。  她:地铁出口有一家Happiness吗?  男:嗯?

    她:你喝“蓝莉心”兑水吗?  男:嗯?  ……  她这样咄咄逼人地问,在审讯一个人似的。她也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问———不像是出来玩的女人。高瘦的西装男人恍然觉得,她要么是美丽外表下的精神病夜游者,要么是便衣警察派来的卧底。慌忙惊觉告退。  她跑进厕所哈哈大笑。她发现这招竟然可以防范采花贼。她觉得自己还不够出来玩的标准。   她对他———网络中的言的想念不断在增加。  她想,他———言应该是这样的:他的脸膛,是有棱角的;他的胸肌,是刚健的;他的毛丝,是阳刚的;他的微笑,是挑逗的……是的!应该是这样的。她在洗澡间里,脱光最后一件透明的蕾丝内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幻想言。  水从她圆润的额头、丰满的胸部、柔嫩的肚皮、白皙的长腿轻轻地流淌滑过,像一股舒暖的电流,在她的血液、毛孔、肌肤深处缓缓地来回穿梭,让她全身剧烈地颤抖……

    点评

    飘渺的网络,真实的情缘。通篇充满了浅浅的感伤气息。网络那端神秘、梦幻的爱情终究敌不过现实的生活。在作者细腻而感性的文笔下,人物内心得到细致而鲜活的展现,语言机智而诙谐。

    点评人:周志雄,文学博士,山东师范大学国家重点学科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山东省作协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山东省当代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中国首届网络文学大奖赛初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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