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衫

    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我都怀念高中学校旁那家小小的兰州拉面馆。如果没有意外，每天下午五点三十分，我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老板见我进来，不用我吱声，立马冲厨房高喊一声：一碗面，一碟小菜！没几分钟，面上来，我呼啦啦连汤带水吃个干净，然后抖擞精神，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工作后有了收入，应酬也多了起来，同事间、同学间、公司客户之间常常相聚。若是我请客，最头疼的就是点菜，一要不失面子，点的菜要档次适中，二要大家伙都开心，点的菜道道要合大伙的口味，所以先前工作要做到位。别人请客就好多了，如果主人要我们点菜，我自然得推托，实在推托不掉，就点一个价格适中的大众口味的，凉拌菜最好。

    老公第一次请我吃饭的时候，身份还是我的男朋友，在一家酒楼，他对着菜单就像报菜名似的，一口气点了十几个。服务员刚要走，我叫住她，三下五除二就划掉四分之三。老公后来告诉我，就在那一刻，他认定我是一个绝好的装钱匣子，发誓非我不娶。

    最麻烦的是家人聚会，我们姊妹仨，都是三口之家，再加上父母就是十一口，大家彼此熟悉得连客套都没有了，每次点菜没个半小时下不来。这位不吃辣，那位减肥不吃甜，还有吃啥过敏的，要照顾周全了，真不是智商一般的人能应付得了的。

    不知从哪天起，点菜的事儿落到了我头上，我心里犯难脸上装乐，每点一道菜，总有反对者，但也有支持者，无奈我只好折中，难为一下大厨吧。“这个水煮肉片要少放辣椒，一点点就行。”“牛肉土豆一定要炖得烂烂的，老人牙口不好。”“清蒸鱼千万别放蒜末和香菜，有人吃了过敏。”好容易打发走嘴越撅越高的服务员，我才长舒一口气。

    餐馆酒楼常见一些人点菜时有些喧哗，特别是点一些鲍鱼、鱼翅什么的时候，更是高声，还不时地催促：鲍鱼、鱼翅怎么还不上来？这样的人基本上有暴发户的嫌疑。

    那次合作公司的徐总请我们几个营销大王吃龙虾，我才见识了真正的点菜高手。不是说吃龙虾就好，而是徐总点菜的声音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声音大了，显得粗俗，有显摆的意思；声音小了，往往会被认为底气不足，身份不够，或显得不情愿，而徐总在浏览菜单时，不经意间轻吐“龙虾”二字，然后不做停顿，接着点下一道。

    龙虾的滋味早已不记得，而徐总点菜的范儿，记忆犹新。看来点菜也是技术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