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波
笔墨,笔墨的本质,笔墨的品格,成为中国绘画瑰宝中的瑰宝。无疑,这些优秀的文化传统需要守望,需要传承。
别人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我说水大了,什么样的鱼都有。友颇认真:“大明湖再大,还不就是那几种鱼?”那说明大明湖的水还是不够大。我去印度洋水下二三十米,那水是温的。我拿了几片面包,无数的鱼向我冲来,五光十色,千奇百怪……
作家笔下写出各种各样的鱼。庄周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的鱼,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有巨无霸的鱼,童话里有无所不能的小金鱼……画家笔下也是什么样的鱼都有。先人最早在陶器上画的就是鱼,质朴而天然。八大山人画的鱼,翻着白眼,愤世嫉俗。吴作人画的鱼婀娜多姿、温良恭俭让……
历史文化学者张宙星也画鱼,他笔下的鱼,瞪着大眼睛,或惊惑,或茫然,或忧伤,或平静,或不知干什么。当然这些“或”都是我自己的生命体验,未必是张宙星的本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张宙星笔下的鱼,肯定是他个人的生命感悟。“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鱼是我们窥视张宙星的窗口。
张宙星的画多用平面构成元素,凸显了一种时代感。他的画面充满张力,有较强烈的视觉冲击,在简约平淡中彰显了鱼的“尊容”。张宙星的画,色彩或凝重,或艳丽,或轻松明快,或深沉浓烈。
张宙星的鱼,给我很多思考。我友看后却评价不高:“没笔墨,没传统,犯了方向路线的错误!”我友喝茶玩玉,好古董,生活在八仙桌、太师椅的“传统”生活中,他说这话倒在情理中。友是我兄,我不能与他苟同,但也未贸然申辩我的想法,今借这块“阵地”,谈谈自己的拙见。
过去的水很大很大,地球表面上,百分之七十是水,四大洋把陆地分成五大洲,纵横交错的河流又把五大洲分为若干块,块与块之间的阻隔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文化,若干年的积淀与筛选又形成了优秀的文化传统。在黄河、长江流域里的中华文化中的水墨画成了这板块中的民族瑰宝。而八大山人的笔墨,又最集中、最典型地代表了中国文化人忧国忧民、超凡脱俗、跨越现实、追求理想化的精神世界。笔墨,笔墨的本质,笔墨的品格,成为中国绘画瑰宝中的瑰宝。无疑,这些优秀的文化传统需要守望,需要传承。甚至可以像保护大熊猫那样,为了国宝,建一个卧龙山基地,让大熊猫繁衍生息。
但是有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建大熊猫卧龙山基地?因为“现代化”让大熊猫失去了自然生息的环境。我们今天还有多少人能在“传统”生活里坐着太师椅喝茶玩玉,还有,关于“笔墨”的笔墨官司打了几十年了,现在还在打,估计还要打下去。换个角度想一想,中国绘画在“笔墨”之前有没有艺术?先民们在陶器上画的鱼是不是艺术?在这之前艺术的本质、艺术的品格是什么?答案是肯定的,即想象力,也就是创造力,这恐怕是一切艺术的本质。
高山下必有深谷,任何事物都是双刃剑,这是自然规律。传统文化越优秀越丰厚,越要坚守(或叫保守)。和有的民族文化相比,我们有深远浑厚的一面,也有创造力减弱的一面。这是一个现实,看看我们现在的四周,有多少样东西是用我们的想象力、创造力发明的。这是个问题,是个大问题,甚至关乎民族存亡。我们的观念必须回到我们传统的起点——想象力和创造力。因为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是先人们用丰富的想象力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呼唤想象力,呼唤创造力,是我们时代的需要,是我们艺术家的责任。张宙星用他特立独行的鱼,恣意着创造性的思维,挥洒着想象力的笔墨。
现在的水很小,很小很小。五湖四海变成了一个村,叫地球村。信息化的时代,让多大的水都无法把自己的板块完全地封闭起来。于是在现代性、全球化的背景下,“多元”成为大水,成为艺术的主流。有人可以喝茶,有人可以喝可乐,有人可以喝茶与可乐的结合物——冰红茶。在这多元的艺术大水里可以有,也应该有多种多样五光十色千奇百怪的鱼。张宙星先生的鱼,就是在这个“大水”中的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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