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实习生 李帅 本报记者 赵伟
临近春节,背上行囊,不少人开始踏上返乡过年的路。
但是,一些来自异乡的弹棉花手艺人依然坚守在济南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干着十几元一笔的小生意,用他们皴裂的双手温暖着济南的冬天。
济南市甸柳小区五区的王荣六老两口就是这样的,他们弹了大半辈子棉花,生意虽冷清,但为了生计依然放不下这老本行。
■来济12年,凭良心弹棉花
将旧棉花放入机器重新弹一遍,铺上网纱,两面揉压两次……见到王荣六时,他和老伴正忙活着,40平方米昏暗的“加工房”里放着两台机器,一张案台,剩下的空间就仅够挪动脚步。
王荣六今年63岁,老伴习良华62岁,2000年,经人介绍,两人从河南老家来到济南,租了一间40平方米的平房,开始弹棉花,这一呆就是12年。老王说,他们也去过南方城市,但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济南。“济南人实在,不跟我们计较价格,附近一些老顾客,看到我们不容易,有时候还送些吃的东西来。”
老王弹棉花已经近50年了,从十六七岁他就跟着村里生产队学弹棉花,看多了也就学会了。王荣六说,“给人家弹棉花一点也不能马虎,弹好了,回头客也就多了。”
凭着好口碑,附近不少居民常过来弹棉花。正在等着弹棉花的宅女士说,家里有一床被子用了好几年,感觉扔了太可惜,就拿过来让老王给再弹一下。“我也是慕名而来,听说老两口干活不错,不偷工减料。”
■白天不舍得开灯,视力越来越差
老王说,年轻时是用手工弹,一天也就弹一床被子,现在换成机器了,一床被子弹下来也就半个多小时,但是使用机器,也时有意外发生。
一次,操作机器时,习良华的手指不小心被机器挤住了,疼得要命,“住了两天院,花销太大,买了些药,就赶紧出院了。”习良华搓一下皴裂的双手,因为这次意外,她左手食指上的指甲再也没有长出来。
除了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老两口还要天天忍着满屋的棉絮干活。老王指着一堆旧棉花说,大部分顾客拿来的是旧棉花,很脏,味道也不好闻,棉絮满屋飞,即使每天戴着口罩,也经不住天天这样熬,老两口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而老两口为了省电,白天不舍得开灯,只借着门口照进的些许亮光干活。“这两年,我明显感到视力越来越差,还经常流眼泪。”边说着,老王不时揉一下双眼。
冬天没有暖气,窗户、门缝呼呼漏风,到了晚上,老王和孙子就挤在加工台上睡觉,习良华则睡在仅有八九平米的外间,里面堆放着棉花、棉被、吃饭的家什,宽不到两米的空间几乎插不进脚去。
■放不下老手艺,会一直弹下去
老王夫妻俩已经在济南度过了12个春节,说起家乡,夫妻俩眼圈都红了。“过年时也想回去,可是每次春运买不上火车票,后来干脆就在济南过年了。”
刚开始来济弹棉花那会儿,生意很好,而最近几年,老王明显感觉到大不如以前。
老王无奈地说,现在年轻人冬天用羽绒被,夏天用空调被,来弹棉花的人越来越少,光顾的多是些老年人,加工的也多是旧棉被。“我觉得手工弹出的棉花厚实、暖和,还是老手艺好。”
老王说,没办法,家里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离了婚,孩子也就刚能养活自己。2007年,老王把孙子接到济南,祖孙三人,就挤在只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老王算了一笔账,房租一年一万,孙子上学还需要学费,家里还有97岁的老母亲,每年要寄2000块钱给老人治病。“再除去生活费、电费,一年干下来,剩不下多少钱。”
为了省钱,一部小灵通老王用了12年,机身上缠了一层一层的白胶带,屏幕也留下了几道裂纹,实在不能用了再换。习良华拿着一部白色新手机说,这是前几天花了180元买的,还不知怎么用。
说到弹棉花的手艺,老王笑了,这个活儿挣不了钱,很多年轻人都不愿学了,“弹了大半辈子棉花,放不下这手艺,别的咱也干不了,还是干这老本行,只要还能干下去就干,毕竟好几口人还张嘴等着吃饭。”
“隆隆隆……”弹棉花机器的声音又响起来,穿过寒风,温暖着城市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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