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守功
前几天去乡下表弟那里住了几天,所见所闻,感到农村与从前大不一样了。除了科技的发展,物质生活的改善外,农民最显著的变化是自由了,闲散了。他们早起晚归,天天绕着太阳转,不像从前那样整天靠在田里晒太阳。由此使我想起了儿时锄地的那些事儿。 锄地在农村是一项轻快活,可锄不上几天也会草鸡的。记得儿时放暑假回村参加生产队劳动,多数是跟农民锄地。天刚亮就上了山,常听队长说的一句话是,趁风凉多锄点,话外之意就是天热时小锄点。大伙便撅起屁股干,待到傍晌时,烈日炎炎,上晒下烤,个个身上汗流夹背。这时队长又改变了口气说,太阳毒死草,加紧时间锄。妈呀,早晨趁风凉,中午毒死草,这还有松闲时间没有?这么酷热的天气,生命顽强的庄稼都晒耷拉了头,何况我们这些嫩皮嫩肉的学生,哪能经受住这般考验,身上的能量早散发光了,已草鸡到度日如年的时刻。可抬头看看那些老农们,虽然失去了上工时那种谈笑风生的心情,却显得那么有耐力,在不停地呼哧呼哧锄地,脊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那时我想,队长并没有什么文化,更不懂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首唐诗,可他以实际行动将古诗诠释地淋漓尽致。若有哪位小青年干活怠慢,调皮的同伴会装腔作势地说,快锄、死草。自然会引起众人的一阵大笑。 遇到杂草丛生的地方,锄完以后还要把大草拾掇出去,否则下雨后会复生,前功尽弃。特别是那种叫蚂蚱眼子的草,身上水分很多,生命力极强,锄断后十天八日死不了。每次遇到锄这样的地,便给青年姑娘们创造了偷懒的机会,干累了她们就借故找场方便,被杂草弄脏的手要到沟下找水洗净,平时方便用10分钟,现在就得半个点儿,队长心清肚明却拿她们没法子,个个都是未婚姑娘,脸皮薄得很,为区区小事去计较有失体面。如果轮在男青年身上,队长是决不会轻饶的,训几句是小事,弄不好还会扣工分。 队里有位青年家庭条件不错,托人在上海买了块手表,当时农村罕见,大伙都羡慕。特别是我们这些小学生更是异想天开,认为这下有了钟点,再也不用拉晌拉夜了,可队长根本不理那一套,仍是我行我素。有一次快到中午12点了,队长还不说收工,有的青年就提醒说,12点了队长,不放工吗?谁知队长头不抬脸不转地说,种庄稼不看钟点,干完这块活再走。小伙子们泄气了,只好无精打彩地接着干。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队长是绝对的权威,他不发话谁也走不了人。队长也并非是铁打的,关健是要有毅力,他的举动分明在告诉我们,看你们的手表管用,还是我的权力管用?那天队长好像故意与我们作对,直干到下午1点钟。真是无声胜有声,戴着手表有啥用,还不照样得听队长的? 谈到如今的农活,表弟深有感触地说。今非昔比了,每户三四亩田地,早晨晚边就干了,根本用不着像生产队那样了。特别是锄地,如今有了杀草剂,轻松多了。是啊,大锅饭年代一去不复返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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