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 2012年9月,济南二中迎来建校90周年纪念,许多耄耋老人回到母校,探望和感谢培育自己的老师们,这让我也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自己在济南二中先求学后任教的往事。 1954年的9月,刚刚考上中学的我,第一次踏进济南二中校门,那时的二中位于正觉寺街的中段,是一所初高中兼备的完中。我们那年入校的初一新生人数特别多,编成10个班,我在初10级2班。 那年我刚13岁。记得校园很大,从坐南朝北的正觉寺街正门进入,前后共有5个院落。有一天下午课间,我和一位同学漫无目的地转到前院东侧一个僻静的二层楼,好奇的我们蹑手蹑脚侧身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伟人画像: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巨幅油画像,按顺序整齐地排列,画框足有近2米高。一位身穿蓝色工装的画师,正聚精会神地为毛泽东主席油画像上色,他握着画笔,举着调好颜料的画板,边端详悬挂在一旁的彩印毛主席标准像,边往巨幅画像上色。我悄悄地靠前观望。中年画师浓眉大眼,两颊和唇边蓄着浓浓的胡须。一起去的同学悄悄说,这位是教美术的陈维信老师,外号陈大胡子。 早就听说二中有一位知名的画家老师,从此每到下午课外活动,我常来观看陈老师作画,后来他身边多了一位年轻人,听说是一位爱绘画的高年级学生,在他耐心指点下,能做些辅助工作,使作画进度快了许多,听说作画是为国庆献礼。这年国庆大游行时,我们学校游行队伍前面,高擎着马恩列斯毛的巨幅画像,吸引了观看游行的人们,为众多中学的首创之举。 陈老师家住五龙潭附近的江家池街巷内,听说他经常利用周日自带画架、小马扎和干粮,到五龙潭画速写,有时竟然从清晨画到傍晚。上世纪50年代初流行穿中山装和解放装,陈老师却与众不同,一件藏青色的中式便褂,脚蹬一双黑色圆口布便鞋,骑一辆大飞轮的自行车。老师们说,他习惯独处一处闭目沉思,见他眯起眼睛,手握自制的烟斗,不愿别人打搅。 那时,济南二中文体活动开展得好,在济南相当出名,多亏有体育老师薛斌组织的篮球、排球和田径队坚持天天训练,音乐老师郑霄汉不辞辛劳组建歌咏队和舞蹈队,参加各级比赛都获得了好名次。 上世纪60年代初,我从外地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济南二中任外语教师。当我一心想拜会仰慕已久的陈维信老师,却听说陈老师已去北京画院工作了。李奇瑞老师(时为济南二中外语教研组长)多次给我谈起他与维信老师的交往。1957年的那次政治运动中,他见到语文组、历史组、外语组的几位教学骨干老师都被打成了“右派”,私下说,能教书的成了右派,今后谁来教学?维信替别人鸣不平,说了几句真心话,岂料被打小报告者反映上去,受到批判又不能辩解苦闷之极。于是夜晚独自骑上自行车,于学校周边从东向西往返于正觉寺街的石板路上好多趟,车轮常常夹在石板缝隙中,人从车子上摔下来,爬起来继续前行,排遣心中愤懑。 2012年8月,我参加了济南二中高16级4班同学组织的“相识五十年”师生聚会。参加聚会的35名同学都已年过花甲之年,我初中毕业的班主任、又恰是同学们高三班主任的于志英老师年届八十,学生们无不感慨我这个当年初登讲台22岁的年轻教师也变成年过七十的老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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