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深度记者 张洪波 朱洪蕾
明天,这个之前经历过无数吐槽,让人神经错乱的“挪假式国庆长假”终于来了。
我们期盼放假——最好不要加班,也不要挤在人山人海中购物、拍照,不要陷入无休止的聚会,也不要一个人呆在家里啃食寂寞的滋味。希望这个假期能真正放松身心,而不是休而未休,比上班还累。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休假式疗养”,不仅需要疗养混乱的休假制度,更需要疗养中国人一直放松不下来的身心。
人们“吐槽”的不是假期本身,而是假期质量
在第14个国庆长假到来之前,互联网上正在进行着一场疯狂的“吐槽”。
“从9月16日开始,先连续工作3天,然后休息3天,再回去工作6天,然后休息1天,再工作两天,然后是一个7天的假期,之后再工作5天,然后休息1天。”这种混乱的数字游戏让一些媒体“看不下去”了,香港的《南华早报》9月23日发文称:那么你会怎么说?但这正是内地人的中秋和国庆假期。
开始有人担心自己不仅头脑混乱,生理上也要混乱了。有网友怒吼:“让调休式休假滚出中国!”
其实该“滚出中国”的未必是假期的某种具体形式。
斯大林时期的苏联曾经尝试过取消公共假期,取而代之的是“串休”——类似于咱们这里的调休吧。
1929年的苏联在斯大林领导下,为了最大程度地增加生产,让机器永不停转,制定了“红色日历”。这个日历把一个月分成五天为一周,而不是七天一周,每天20%的人串休,其他人做工。全国没有公休假期,全部是串休。
这样,问题就出来了,家人朋友想聚会,要聚会的人就必须在同一天串休,协调起来很困难。所以人们永远难以协调出大家都满意的串休时间。结果这种没有公假的时间安排制度只存在两年,便宣告结束。很大原因在于工人们太恨它了。连当时苏联官方《真理报》都发出了抱怨的声音:“如果我们的妻子在工厂里,孩子在学校里,没有人来访……那么,我们在家又能干什么呢?如果你必须独自在家,就等于没有假期。”
后来,前苏联又恢复了公共假期,甚至出现了反弹:前苏联和俄罗斯成为世界上休假最多的国家之一,每个月都有假期,甚至有的月份有好几个。
所以,人们“吐槽”的不是假期本身,而是假期质量——从周末挪过来的“虚假繁荣”:享受不到的休假快乐,休而未休的假期劳累。
曾几何时,在为了拉动经济而打造出的黄金周长假里,我们已经享受不到休假的快乐。很长一段时间,旅游等同于休假,由几千万、上亿人组成的“旅游大军”,花上比平时贵一倍的价钱,在人山人海的景区里踩着后脚跟看着后脑勺；还有人“还债式休假”,平时没空回去看看老人、跟朋友聚会,假期就挤进滚滚洪流中“常回家看看”；或者是宅在家里,来个“还债式睡眠”,睡得昏天黑地,然后成功患上假期综合征,成为假期新闻报道中的张三、李四、王五。
不会休假的通病
专家、媒体和舆论都在呼唤,我们需要人性化休假。
可到底什么样的假期安排是人性化休假?专家和媒体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有人建议,以后该什么时候放假就什么时候放假,别再挪来挪去搞得人神经错乱。有人建议,最该“滚出中国”的是假日里过浓的经济目的。还有专家提出,政府制定假期应更人性化,开听证会,听取休假者的心声,再决定休假的日期安排。
但这些目前似乎只停留在老百姓的饭后议论和专家建议,因为决定权并不在这里,这些还需要政府更公开、更周到地听取民意,调整休假制度。而民间能做的,只能是接着吐槽种种“拼假攻略”:请3天假休息8天”、“请2天假休息10天”,但这些现实操作意义并不强——老板又不傻,岂能看不出你这点小伎俩?
可很少有人问问自己,就是给了我假期,我就能休得舒服、休得心情愉快吗?
自由纪录片人张红峰去年拍了一部纪录片《西部秘境》,结果时隔一年还没有剪辑完。据他介绍,一帮很忙很累却找不到人生目标的商人和白领,相约去“死亡之海”罗布泊旅游,因为那里无比的宁静,一定可以找到自我。一路上,他们挥金如土,想开始一场完全放松的旅游,结果这次旅游以迷茫开始,又以迷茫终结。
即使在人迹罕至的罗布泊,他们的心仍然静不下来,仍然感觉很累很迷茫——这也导致张红峰一直没剪辑出这部纪录片来,虽然他全程参与,但他发现自己和这些人一样迷茫。
不会休假,这已成为中国人的通病。
如果说扎堆旅游是因为假期安排迫不得已,那么在旅游景点尤其是国外景区,满眼都是中国人在排队拍照、疯狂购物；在马尔代夫这些小海岛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的大多是外国人,中国人即使躺在阳光海滩上,不到两个小时就会不安地跳起来,走来走去。人是去休假了,可心呢?
有网友将中国人休假总结为几种类型:“还债型”——平时顾不上做的事情、对家人的情感集中到假期这几天释放；“工作焦虑型”——身体在家里,大脑继续思索单位的事情,24小时开机,不接电话就惴惴不安；“突击健身型”——平时办公室里长坐,放假突击健身甚至搞深山穿越；甚至还有“疯狂娱乐型”、“睡眠颠倒型”、“穷忙型”甚至“迷茫型”,突然不工作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很少有人会静下心来问问自己:“我休假是为了什么?”
(下转B03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