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2013年11月05日
来源：齐鲁晚报
-
 【PDF版】
|
|
|
|
|
崔滨
“宝贝你好,我是你爸爸。”当我终于能够看着你微张的眼睛说出这句我重复了19次的问候时,你正裹着满身的羊水,温软地躺在我怀里。“你是崔滨?这是你儿子,六斤半。”在这个每天都要传出上百声初啼的手术室前,医生向我报喜的语气已经因太多的重复而平淡,像一个平顺故事的开头,而这,正是爸爸想要的。
宝贝,爸爸曾经设想过无数种你出生的情景:我陪在妈妈身边为她加油鼓劲,从医生手中接过剪刀为你断开脐带,或者拿着相机记录下你初生的全程。但现实是,对不起,宝贝你是在我们的一片慌乱中匆忙降生的,我甚至没有留下一鳞半爪的影像。
时间回到11月1日,已经到了预产期的妈妈,仍然没有能够把你顺产出来的迹象；而已经足月想要降生的你,却在妈妈的子宫里有了缺氧的症候。事后的剖腹产表明,你的脐带不仅绕颈部一周,还绕住了一只脚,很容易发生手脚活动挤压颈部影响呼吸的情况。
于是,为了你的安全,只用了10分钟,我和你妈妈就完成了同意手术的文件,以至于下午在进入产房时,除了你的奶奶,其他亲友和你的用品还在匆忙赶来的路上；当护士带你去洗澡时,我连给你擦身的浴巾都没有。
宝贝,等爸爸老去,我会无数次重温你出生时的那一刻。正是因为你,让我在产房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焦急无措,在抱你入怀时,瞬间转化为同样增强了无数倍的欣慰与喜悦。这种大悲大喜的人生体验,也许一生,只有这一次。
此刻,缠绵了两天的小雨消散,阳光洒满你微红的脸。相比其他顺产的新生儿奋力数小时挣出母体的磨砺,你只用了10分钟就被医生拿出子宫的经历平顺许多。
但就像所有孩子都是啼哭着来到世间,你需要更多的锻炼,去弥补缺失的这一课。在你离开妈妈温暖的子宫,独自度过的人生第一个夜晚,你不时在颤动中哭泣醒来,妈妈因为刀口疼痛无力起身,只有爸爸笨拙地抱起你绵软的身体。
在爸爸怀抱你坐在黑暗房间里的那段时间,我脑中不断涌现出米开朗琪罗那幅宏大的《创世纪》壁画。此前,初生的亚当与向他传递生命之火的上帝之间,相差分毫没有触碰在一起的两只手,给了我无尽的想象和猜测。
而当你不足我拇指大小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指,从指尖传来的那一点点你微弱的温度,让这个谜题终于有了答案——曾经,人们用24个希腊字母中的首字母α(阿尔法)和末尾的ω(奥米伽)来比喻世界的开始与终了。我你的大手小手相握,让世界既是α又是ω,你我之间的血脉相连、生命延续,见证了这个世界的生生不息。
宝贝你好,从6月份开始,爸爸用这样每周一次的文字,记录下我等待你的心情,从夏入冬,我终于等到了你。从此,我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你我之间,会有更多美好的记忆,等待我们收集,但爸爸永远不会忘记,这段我独自等待你的时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