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忆旧】
□田邦利
种过地或是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都知道蝼蛄,专吃农作物嫩茎,是农作物一害!蝼蛄用锨铲一样的前足,在农作物幼苗的根部掘土打洞,即便没被它噬食的幼苗,也因根部洞空吸不到水分而枯死。有农谚:“麦子不怕草,就怕蝼蛄跑。”
在笔者的家乡济阳,有个习俗是,正月十六这天的早饭要吃水饺。不过,这天的水饺家乡人不是习惯地叫小包子,而是叫“蝼蛄”。正月十六煮蝼蛄。由此可见,农民对蝼蛄之恨,已不是刀剁板子加咒骂就能解的,而是开锅里煮!
正月十六,年过春来。这天清早,农家主妇们早早起来和面、调馅,包水饺。包好水饺就点火烧锅,烟雾腾腾,沸水滚滚,好一场歼灭战!“煮‘蝼蛄’了吗?”“煮了。”早饭后,人们见面多是这样问,这样答。可谓同仇敌忾,众口一词,甚至没有面没有馅,吃不起水饺的,也说“煮了”。说谎,不是怕人家说穷,而是觉得煮“蝼蛄”这关乎一年收成的大事,不参与,有些说不过去。
“正月十六煮‘蝼蛄’。”我第一次是听母亲这样说。这话有六十多年了,那时我还小,五六岁吧。母亲早早地就起来了,和面、调馅,包水饺。我早晨醒来,被窝里看见桌上包好的水饺,恣得“包子”、“包子”地咋呼。母亲立刻纠正,让我说“蝼蛄”。“正月十六煮‘蝼蛄’。”母亲说。蝼蛄?包子咋能是蝼蛄呢?我小小年纪不清楚为什么,也不敢多问。
年年煮“蝼蛄”,蝼蛄年年叫。蝼蛄不大,潜于地下,昼伏夜出,很难对付!直到有了农药,用农药拌种,这才治了蝼蛄。记忆中,用农药拌种始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那时用的是剧毒农药“1605”、“105”“之类。自那,蝼蛄少了,一年比一年少。
蝼蛄之害不再成灾,但在笔者的家乡,正月十六煮“蝼蛄”这个习俗还有。习而不俗,细想这与另一种习俗有关。过了正月十五,年就过完了,出门的、打工的、混事的就开始动身启程,“在要走三六九”,“起脚包子落脚面”,这些讲究让“正月十六煮‘蝼蛄’”一直延续着。和以往不同的是,家家户户煮“蝼蛄”煮得欢快了,吃“蝼蛄”吃得轻松了,不再和早先人们那样煞有介事,“蝼蛄”已仅仅是水饺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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