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东部凤凰路公交驾校北邻有一所馨颐老年公寓,公寓成立六年来,先后收养过80多名老人,欠下了8万元外债。与其他老年公寓不同,这所老年公寓不仅收养老人,而且免费收留了9名残障和流浪人员。今年60岁的老年公寓院长赵海池说:“当初创办馨颐老年公寓的时候,就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点事。”
文/片 本报记者 修从涛 实习生 高凤林
6年收留9名残障和流浪人
26日早晨5点半,馨颐老年公寓里50多位老人还在梦乡,洗菜、烧柴、煮饭的声音就已从厨房里传出来,伴着浓浓的饭香,公寓新的一天开始了。
85岁的郭运英来老年公寓已经有两个年头了。“前年我脑中风住院,儿子告诉我要转院,就把我送这儿来了。我一看这哪是医院啊,明明是个养老院。”郭运英笑着说,一开始她还不怎么习惯老年公寓的生活,刚来的时候老是想家想孩子,后来感觉院长和护工都很贴心,“吃的好,住的也干净,心里慢慢就敞亮了。”
像郭运英这样的老人,在馨颐老年公寓还有50多位,他们平均年龄在68岁左右,年龄最大的已经97岁。这些老人多数不能自理,老年公寓院长赵海池和妻子张莲花会和其他护工一起照顾老人。洗衣拖地、端屎端尿、烧水劈柴……这些已经成为赵海池夫妇每天的工作。
除了照顾公寓里的老人,赵海池还有一项特别的工作,要照顾齐齐(化名)。今年17岁的齐齐(化名)来公寓一年多了,他原本是个弃儿,被人从大街上捡回家收养,因患有严重的脑血栓,生活不能自理,收养人承担不了高额的医药费,就把齐齐送到了老年公寓。“来的时候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还不能动弹,问他叫什么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知道他16岁了。这么大的孩子就得了这种病,不给他治,以后可怎么办哪。”赵海池请来医生定期给齐齐打针吃药,空闲时间就帮他按摩、扶着他走路锻炼。如今,齐齐不用人扶着,都能自己慢慢走路了。
馨颐老年公寓不仅收养老人,还收留残障的消息在周围传开,6年来,赵海池的馨颐老年公寓前后收留了9名残障和流浪人员。这些人大都是经好心人介绍来到老年公寓,不用交一分钱,吃着和老年公寓里一样的饭,睡着和老人一样的床,穿的衣服和吃药打针的钱,也大都是老年公寓承担。
没上一天学,脑瘫患者成“文化人”
听说凤凰路上的馨颐老年公寓收费低,还免费收养流浪者,辗转了好几家老年公寓,都因生活不能自理被拒门外的贾绪亮,主动联系了赵海池。
“我母亲去世早,为了不拖累父亲再成家,我主动要求父亲把我送去了肥城的一家老年公寓,在那儿呆了几年。”生来就患有小脑萎缩的贾绪亮说,在肥城一家老年公寓的院长退休后,他就被赶了出来,回到家,后妈看贾绪亮是个累赘,就和父亲离了婚。
“我实在不想成为家庭的负担,我是个残疾,生活不能自理,我说每月交1500块钱,很多公寓都不愿意收留我。可是我们家穷,再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听了贾绪亮的情况,赵海池表示愿意接收,并且每月只收600元钱的生活费。“亮亮的父亲是钟点工,收入很低,一个月根本没多少钱。”赵海池说。
由于身体原因,贾绪亮33年的生活都在一个大铁围栏里度过,虽然一天学也没上过,他却是老年公寓里的“文化人”。“不能出门我就在屋里看电视,什么台都看,跟着电视上学字。”贾绪亮说,曾经有好心人捐给他一台电脑,他就自己摸索着用。由于全身只有三个手指是灵活的,贾绪亮学起来非常吃力,但这并没有影响他自学的积极性。两年下来,他不光有了自己的QQ、微博,还开通了新浪博客,把自己写的文章发到网上。
贾绪亮说,他曾经也多次想到自杀,觉得活着很艰难,但来到馨颐老年公寓后,他再也没有了寻短见的念头,“大家都对我那么好,我有什么理由轻视自己。”贾绪亮说,他已经联系过红十字会,自愿把遗体无偿捐献出去,为脑瘫医学的研究贡献一点力量。
今年33岁的贾绪亮已经成了公寓里的“明星人物”,作为济南第一位登记成为遗体捐献志愿者的脑瘫患者,他上过报纸,上过电视,成为身残志坚的楷模。贾绪亮说,他一直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
为维持老年公寓一度想卖肾
虽然也收留残障流浪者,但收养老人仍是馨颐老年公寓的主业。自2008年馨颐老年公寓建立以来,已经先后有80多位老人入住,除了在公寓去世的和被子女接回家赡养的,几乎没有老人因为别的原因离开公寓,这里的老人喜欢公寓的生活,“比在家里照顾得都好。”
说起当初办老年公寓,赵海池说这与自己在老年公寓工作过的一段经历有关。赵海池介绍,2008年之前,他曾经在一家慈爱老年公寓当主管,“整天接触那些鳏寡孤独老人,很多时候感觉有劲儿使不上,就想着自己也办个老年公寓,好好干一场。”
2008年,赵海池与张莲花从就职的慈爱老年公寓辞职,经民政部门的批准,他们用借来的十几万块钱和半辈子的积蓄一共27万块钱,在凤凰路一座租赁的三层小楼里办起了馨颐老年公寓。
“公寓成立之初没有什么名气,前来入住的老人也就两三个,偌大的公寓空荡荡的,显得很冷清。我知道办老年公寓难,但没想到那么难。”赵海池说,一开始公寓里没有几个老人,加上饮食、住宿等各方面开支,老年公寓基本处于倒贴状态,根本没钱请专门的护工,他和老伴就当起老人的护工,端屎端尿、洗衣服、做饭,一天24小时守着。
赵海池回忆,老年公寓最艰难的时候是2011年。“那时候公寓有22个老人入住,大部分生活不能自理,公寓请了12个护工,24小时轮流陪护,也有了专门的营养师给老人们平衡膳食,各种支出远远超出了预算。”赵海池说,来公寓的老人家庭一般比较困难,每月生活费很低,公寓的资金回转困难,出现了经济上的危机。“那时候他还想去卖肾呢,说是卖一个就有钱啦。”张莲花介绍,要不是自己拦着,赵海池还真能做出这事来。
对于收养残障流浪人员,赵海池说,当初创办馨颐老年公寓的时候,就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点好事。
运行6年公寓 欠下8万外债
老季也是被馨颐老年公寓收留的一员。去年4月份,在郑州打工的老季在车祸中被轧断一条腿,住院13天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无奈之下,无亲无故的老季流浪到了济南。后来经好心人介绍,老季被送到馨颐老年公寓,经过1年的调养,身体也渐渐得到恢复。
“整整5天粒米未进,我当时就想一下饿死就完了,这样孤苦无助地活着太痛苦了。”老季说,他一辈子也报答不完老年公寓的这分恩情,虽然自己的腿还是不太方便,但为了感恩,他仍决定留下来帮助赵海池照顾公寓老人。
说到办老年公寓挣了多少钱,赵海池笑了。“我要说不挣钱肯定没人信,大家都会说‘不挣钱你怎么还坚持办’,但实话实说,公寓运行6年了,现在公寓还欠外债8万块钱。”赵海池算了一笔账:公寓租金每年7万元,伙食费每人每月450元,护工工资每人每月1200元,再加上水费、电费、药费等,每月支出10万多元。但来这儿养老的老人最多每月收1600元,贫困家庭每月只交500块钱,还有9个被收容的流浪者根本不收一分钱。“说句良心话,我把自己的退休金都贴进去了,我从来没想着能挣多少钱,就觉得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我心里踏实。”赵海池说,现在的老年人孤独感特别强,他想尽自己努力让他们感到哪怕一丁点的温暖。
2012年开始,政府开始给馨颐公寓一些经济补贴,社会上也有一些好心人捐款捐物,不少大学生也经常来做义务劳动,这让公寓的状况稍微好转,“有了政府的好政策,我就更要放手去干了,去接纳更多的老人。”赵海池说,他现在有个梦想:馨颐老年公寓正面临拆迁,如果政府拆迁之后能为老人们建一所大型的现代化公寓,让更多的老人住上温暖舒适的新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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