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奶奶讲故事
2014年10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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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行走烟台”岁月版,我读了很多民间写史类的文章。看过了鸿篇巨制的大历史,如今更钟情于民间个人史。史书上对于某一时代的三五句话,亲历者可能有千万句话也说不完。史书上的记载冷若冰霜,鲜有温度,民众的记忆卑微却很鲜活。比起那些史书上的文字,我似乎更愿意相信个人笔下的真实。
  凤凰卫视的《名人面对面》栏目曾推出民间写史系列,介绍了四位写史作者,分别是野夫、张郎郎、梁鸿、姜淑梅。前面三位大名鼎鼎,唯独不识姜淑梅。这位山东巨野的农妇很特别,60岁前是个文盲,70岁才学着写字,后来竟出书了。第一本书《乱时候,穷时候》以农妇的视角讲述了姜淑梅70年的所见所闻。这本奇书满篇都是大白话,有啥说啥,不加评论,整本书里甚至连个成语都找不到。从鬼子扫荡讲到济南解放再到忍饥挨饿被迫逃荒东北。姜淑梅笔下的乱时候和穷时候把风云变幻的时代巨变浓缩成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一件件鲜活的事。
  姜淑梅曾说只要她活着一年要出一本书,也不用多厚,一本书十多万字就行。果然没错,今年8月,老人又出了本《苦菜花,甘蔗芽》。如果说《乱时候,穷时候》更多地把笔墨着重于“乱”和“穷”的年代,那么《苦菜花,甘蔗芽》则更具象于老家的男人和女人们。
  时间不过才逝去半个多世纪,再回首却像是遥远的过去。以前百姓家的平常事,如今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甚至有种天方夜谭的错觉。比如说洗头,“天再热,出汗再多,没谁洗头。那些老太太一辈子都没洗过头,都是用刮头篦子刮头。干净人,刮得勤点儿,去去头上的灰;窝囊人,用刮头篦子刮虱子。”
  比如说裹脚,“因为脚大,新媳妇挨打受气的有得是。百时屯时家娶的媳妇脚大,丈夫看不上她,也不搭理她,去厨房吃饭的时候故意往她脚上踩,她也不敢吱声。时家新买的小鸭子都挤在门口晒太阳,新媳妇没看见,一脚迈下去,踩死俩鸭子。她自己害臊,上吊死了。”
  比如说挨饿,“左看右看,就看见桌子上有点儿干榆树皮,还有一个枕头里填的是谷瘪子,已经十多年了。俺赶紧把榆树皮剪碎,和谷瘪子一起磨成面,做了六个饼子。俺咬了一口饼子,一嚼满嘴糠,脑油味儿可大了,想吐。儿子他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吃。俺呜呜地哭,干哭也没有眼泪。”
  两本书中的人物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什么娘家老爹、黑孩媳妇,有些连名字都没有。他们的故事本来早就湮没在尘埃里,没想到时隔几十年在姜淑梅笔下竟复活了。那些文臣武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历史书写他们,也由他们书写。可谁又能说,缺了命若蝼蚁的老百姓,那还是完整的历史吗?   毛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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