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马云作为唯一的中国企业家在首届“创变者”颁奖典礼上发言。 阿里巴巴供图
在更多人的描述中,马云更像是一位导师。今年他50岁了,成为中国大陆首富,但他不会像其他成功者那么低调而隐晦,他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努力告诉对方最擅长的,积极传递自己的价值观,并把做企业当做快乐的事。更重要的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唤醒人们。
本报深度记者 王赟
群居动物的落寞感
“一个人认识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他以过来人的眼光,会给你一个指导。他会通过对人的判断、对你过去做过事情的判断,告诉你你最擅长的是什么,还有多大的能量没有发挥出来。”10月15日晚间,在杭州阿里巴巴总部,与齐鲁晚报记者谈及马云时,阿里巴巴CMO(首席市场官)王帅仍认可自己对马云的这一评价。
17日,在纽约,马云作为唯一的中国企业家代表,与刚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巴基斯坦女孩马拉拉·优素福·扎伊一同参加亚洲协会在联合国总部举办的首届“创变者”颁奖典礼。
上台领奖的马云又穿上了很少穿的西装,打上了领带,梳起了油光的分头。在现场,马云告诉观众,“小就是美的”,他站在这里,是代表所有的“小人物”。发言最后,马云举着阿里巴巴上市时穿的特制淘公仔T恤透露了他的“成功秘诀”: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原《中国贸易报》副总编孙燕君曾受邀到马云家里做客,看到的是大片草坪、法国式的别墅,还有一辆宝马760Li。这辆宝马是国庆60周年庆典版,全国只有60辆。
马云像一个孩子王,带着阿里巴巴一大队人,有高管、中层、员工、司机,一块儿玩军棋、看超女。“他就是一个群居动物,喜欢热闹。”
在阿里巴巴的年会上,马云把自己表现得淋漓尽致。2009年9月,在阿里巴巴成立十周年庆典上,马云一身经典朋克造型亮相,并开口唱了两首英文歌。此前一年的年会上,马云身穿白色纱裙,头戴金黄色假发,扮演公主的造型让很多人念念不忘。
但在外人看来,马云常常无法理解。在将淘宝商城改名为“天猫”的时候,很多人觉得,这个名字完全是个笑话。如今来看,这些人或许会恍然大悟。
孙燕君记得,马云家的客厅里摆着一幅画,据说是花了几十万拍得,上面画着一个小女孩,有着“红卫兵”的装束,画家属于写实派。“那是他当时收藏的艺术品。”孙燕君回忆说,“你说他没有变化,不可能,但是一些底色的东西,比如乐观积极爽朗的个性没变。”
马云的一位朋友说,“他的激情是从跟别人的聚合沟通过程中来的,许多思维是需要跟别人碰撞的。”
但在公众场合,马云很多时候表现出来一种落寞感,他有时候会找一个角落发呆愣神。
优米网创始人、曾创办《赢在中国》等栏目的原央视著名制片人王利芬是在2005年达沃斯年会世界经济论坛上认识的马云,后来邀请马云做了《赢在中国》的评委。她将马云这种状态称为“零度”,“他清醒地知道学习谁、怎么学。”王利芬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创业时期的马云曾在北京呆过几年,和其他创业者一起住在地下室里,一位同事甚至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头与草根齐”。
一天,当时还没加盟团队的金建杭(现任阿里巴巴总裁)请马云他们吃饭,十几个人在潘家园桥附近找了个每位58元的自助烤肉馆。
“李琪和孙彤宇嫌跟我们一起吃不过瘾,另叫了一桌。他们也不干别的,就把肉一盘一盘拿过来烤,等堆满了一桌子,他俩一下子吃光了,可把老板吓坏了。”金建杭回忆。
吃到高兴,马云掏出一串钥匙摇了摇,“等将来我们创业成功了,每人一辆宝马车、一套法国别墅。”
“那是地下室的钥匙。”有人喊道。一阵哄堂大笑。
老师的一面
在阿里巴巴,马云有着老师的一面。
“他是1964年的,我1974年(出生),从眼光到胸怀,我跟他没法比。他是企业的领袖,但他又像一位老师。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都在为阿里巴巴做事,从这方面讲,我们又像战友一样,并肩作战。”王帅说,“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从来不怕他,好的是他也从来不用我怕他。”
谈及早年的教师经历,马云曾说,作为教育者,他相信知识会改变人的生活。阿里巴巴的创业团队有18个人,有三个人是老师出身,四个人是马云的学生。
“老师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引导向上,更积极地看待社会和人生,这种积极因素在老师的身上体现得更浓烈一些。而学生,理想主义的色彩偏重。在我们的创业团队里,不会说今天没有钱挣了或者有小摩擦,就过不下去了,不是这样,整个团队的学习曲线仍像最初创业那样。”金建杭说。
说起马云,联想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名誉主席柳传志这样评价:社会舆论应给予阿里巴巴宽容,马云常将利益让给别人,他是重名誉轻金钱的人。
马云1999年在杭州城西湖畔花园创立阿里巴巴的故事已经讲了很多年。如今,16幢202室的房门看上去很普通,中间一竖三横四根主框架组成一个“丰”字,门板没有刷漆,木板纹路还清晰可见,只是有些陈旧。有阿里员工说,这里现在是作为阿里的新项目培育基地,不方便外人参观。
1998年起就住在这个小区的一位居民说,“马云是赶上好时机了,现在你要做,做一辈子也做不到他现在的成就。”
“创业者多去看别人失败的原因,成功的原因千千万万,失败的原因就那么几个。”至今,马云这段视频仍挂在优米网上,马云的励志讲话变成很多创业者的自我鼓励。
“当时和马云谈起想做《赢在中国》时,我说如果有什么价值观的话,就是让大家重新认知今天的企业家,在今天改革开放的历史舞台上,有更多人可以通过创业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王利芬告诉齐鲁晚报记者,“马云说,他非常认同这两个价值观,基于这样的价值观,他很愿意做这档节目。”
马云曾说过,做企业最快乐的一部分,至少对自己来说,就是能对未来做出贡献,这不仅仅是赚钱,更是要健康地赚。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唤醒人们。
不得不承认,阿里巴巴是个很伟大的公司,改变了很多不可能的东西。如马云所说,确实唤醒了很多人,其中包括阿里巴巴美国上市的敲钟人之一——山西农民、淘宝店主王小帮。
“我是一个农民工,通过淘宝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个平台给了我机会,我很感激和感谢。”王小帮告诉齐鲁晚报记者,做淘宝多年,心得就是,客户是第一位的,要认认真真做好服务。
“马云也是一样,比如这次他邀请的去美国(敲钟)的几个人,站在阿里的角度看,我们都是他们的客户。”
王小帮真正见到马云,是在2009年青年创业中国强比赛上。那次,他问马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别的淘宝店主一个月卖几万、十几万?
“马云说,五万也好,十五万也好,那都是结果。不管赚钱不赚钱,都要做好每一笔生意,认真对待每个客户的评论,不管对你是表扬还是批评,总有一天你的成交量会像他们。”王小帮告诉齐鲁晚报记者,“这几年我一直按照他的说法做。”
顿悟
首届“创变者”颁奖典礼对马云的获奖介绍是这样写的:在十岁那年,马云每天早晨骑40分钟自行车来到杭州的宾馆,只是为了和外国游客练习英语。那是他具备全球视野的第一个标志。
北京、上海、香港、纽约……这些城市都留下过马云创业的足迹,但只有杭州,才是阿里巴巴和马云的大本营。上市后第一时间,马云就在回答媒体提问时再次宣告自己没有移民计划。
“杭州扶持着我,扶持着阿里巴巴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阿里巴巴永远是杭州的阿里巴巴。”马云说,“杭州的休闲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小时候我经常去茶室听故事,听说书先生讲三国讲岳飞,这拓展我的想象力,或许也培养了我的表达能力。在西湖边上学英文,让我从上千个老外那里了解了许多外国的故事,开阔了眼界。”
导演张纪中认识马云,就喜欢听马云吹牛。导演冯小刚说,马云料事如神,七八年前,马云在杭州一间别墅里做了一个预言,在冯小刚的印象中,马云当时是这么说的,“小刚,三到四年的时间,我将协助王中军把华谊兄弟打造成一个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在四五年的时间里,国产电影单片可达到1亿美元票房。”
马云爱穿中式衣服,爱打太极拳,跟着学习太极的师傅是正宗的门派传人,直接就从高处着手。
他的好友、复兴集团董事长郭广昌说,马云学习太极一开始就讲究神息相通,反正太极拳最好的词全都用上去了。他往往不是用身体在练,是用思想在练。佛教里面有两个很有名的词,一个是“顿悟”,一个是“渐悟”。有的人可以顿悟,比如马云,找到一个商业模式,十几年就可以做到1000多亿的市值,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的。
王利芬回答齐鲁晚报记者提出的对马云的印象时说,马云的创业,启发了自己的创业,“马云是我非常尊敬的或者说非常钦佩的创业者,是一个很棒的人,一个非常义气的人,懂得感恩的人。”
马云的另一位朋友说,“60后”的奋斗史是“集体杀毒”的过程,所以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锻炼历练反思。在他看来,每个人走过40岁后,都是被命运磨砺出来的,这是宿命,不是悲观。
“大部分40多岁的人都非常积极地过好每一天,但是我们开始相信命运。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无数机缘巧合,马云懂这个。人到中年后,这个群体的差别不在于成功不成功,不在于拥有的财富多少,差异在于是不是心存感恩和敬畏。”
本报深度记者 刘帅 刘志浩 实习生 邵鲁文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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