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话是家乡亲
2014年10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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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酆鸿

  腮帮的、褂扎的、过明儿……看着“墨香”,就像回到了故乡;就像听到那天籁之音。我也仿佛走在家乡的漫上地(野外),乘着月明地儿(月亮),赶忙回家喝汤(吃晚饭)。土了吧唧的家乡话,又触到我的神经,因家乡话惹的那一段段可笑有趣而有时可惜的往事又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出生在鲁西南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庄上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偏僻的小庄,闭塞的环境,艰苦的生活,炼就了我极其标准的家乡话。后来外出求学,下定决心学习普通话,怎奈流毒太深,一说出来就惹人发笑,尤其那难倒大学教授的“不会家”。
  那是我上大一时的事。当时教我现代汉语的是一位学识渊博、严谨认真的老教授,最讨厌上课迟到。可我就偏偏那次因拉肚子迟到了那么一小会儿,被老教授盯住。我刚胆战心惊地坐到位上,正忐忑着,没料到老师提问我,脑子一下懵了,问题都没听清楚。无奈我怯怯地答道:“不会家。”“什么?”老教授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不会家。”我低着头轻轻地又回答一遍。“你说什么?”老教授茫然地问我。我以为他耳背,就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老教授很诧异:“什么不回家,我问你问题,你都是回家不回家干嘛?”老教授生气了,全班同学也都伸长脖子看着我,像观赏一件刚出土的文物。“我真不会家,老师。”望着依然不放过的老教授,我委屈地辩解。老教授生气地要下讲台,幸亏听课的有位菏泽老乡,忙站起来给老教授解释说我们家乡不会回答的问题就说不会家。老教授笑了:“我以为他要么回家呢。”
  好长时间,直到“小小虫”(麻雀)事件出现,“不会家”一直都是我们宿舍的笑话。
  大三时一个周末的晚上,生物系的一位学哥来串门;他是一位生物爱好者,有关生物的书籍,尤其是物种的图片、模样,自称都看过,扬言“你们问吧,没有我不知道的生物”!看他气盛,我说不一定吧。他说:“不信你就考考我,真金不怕火炼!要是我输了,愿意请你们全宿舍的客。”舍友们高兴了,怂恿我迎战。
  “小小虫,见过吗?知道吗?”我试着说。“小小虫,小小虫,小小虫……”他抓耳挠腮,不时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见他回答不出来,全宿舍更带劲了:快点,快点回答,不然要请客了!见此,他以为我在忽悠他,就极不放心地说:“要是你菏泽的独有动物就不算数呵!”“不是菏泽独有,你百分之百见过!”“见过?”他想扳回败局,让再给他五分钟时间思考。我大度地说:“给你十分钟。”可是十分钟后,他仍然没回答出来,就又不甘失败地乱猜,但始终不对,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不知道,央求我告诉他答案。宿舍的同学嚷嚷着要请客后才说,他极不情愿地买了盒红将军。当他把烟散完,知道小小虫就是麻雀时,气得一蹦老高,说我忽悠他。喜得全宿舍一连几天像是过年似的。
  单调、平淡的大学生活,因有我的家乡话做佐料,确实给班级、宿舍平添了不少乐趣。至今,同学通话还会时不时地提起每夜(从前)、夜门(昨天)、将将(刚才)等菏泽话,但走出校门家乡话就不仅仅是笑料了。
  大学毕业后,我最想当的是孩子王,最想做的就是登上讲台。为实现梦想,我就去一中学应聘,一切都十分顺利;试讲后,当我信心百倍准备在三尺讲台大展宏图的时候,领导委婉地说等通知。事后我才知道缘由,语言不规范,就是“随当”(曹县西北方言,立刻、马上的意思)、白叽声(别说话的意思)这两个词,让我要淘的第一桶金搁浅。
  走上工作岗位后,我也曾因不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而自卑过。在全社会提倡普通话,普及普通话的大环境下,我夹杂曹普话的所谓普通话,有点不伦不类,不合时宜,但因为我从事的是文字工作,无伤大体,撇与预留也只是饭后的谈资,一笑而已。
  “鸿的,滴点了,雾星着,当院(院子)有啥吗?拿屋里,别淋了。”正写此文,电话响起,一听是老母亲的声音,心里暖烘烘的。老母亲老土的家乡话,燃起我回家的欲望,撩起我浓浓的乡愁。月是故乡明,话是家乡亲。
  天明,回家,我要去再次沐浴我久违的天籁之音,我那地道的家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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