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犹闻麦草香
2014年11月0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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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钦国
看10月28日《齐鲁晚报》的报道,知道济南最大的棚户区改造项目官扎营片区回迁改造项目已近尾声。
随着片区内紧邻成丰面粉厂的两栋建筑的拆迁,不少市民担心成丰面粉厂会因此受到破坏。经过近一个世纪风雨的成丰面粉厂何去何从,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
数次扩建冠泉城
1904年济南开埠通商前,济南除了官办的“山东机器局”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现代工业。开埠伊始,近代民族资本主义工业肇始,1905年官僚地主庄钰、刘福航等发起创办了济南电灯公司。而从1912年开始,济南的近代化民族工业则迅速走向繁荣,以行栈资本为代表的商人资本成为工业投资的主体,对20世纪济南工商业产生重要影响的苗氏家族从这时候开始真正登上舞台。
此前,苗杏村、苗星垣兄弟通过经营粮栈,积累起一定资本,生性机敏的他们发现了新的机器大生产带来的巨大商机,决意投资机器工业,这就是后来的成丰面粉厂。
1921年,苗星垣与堂兄苗杏村筹资7万元,在津浦铁路站北购买地皮,修建厂房,筹建“济南成丰面粉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成丰面粉厂)。作为股份制企业,除苗氏兄弟外,成丰面粉厂股东还有王冠东、韩秀泉和车百闻等名流。筹办之初,按公司章程组成了董事会,苗杏村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苗星垣担任董事兼经理,王冠东任监察人,车百闻任协董,韩秀泉任协理。
厂房建成以后,当时筹集的7万元资金所剩无几。苗杏村遂到上海求助于早有商业往来,有中国“面粉大王”、“棉纱大王”之称的荣宗敬,由其担保在上海“怡和洋行”赊购了复式钢辊磨7部、154匹马力引擎1部和锅炉1部,分三期付款。1922年8月,占地面积为4669平方米的成丰面粉厂正式投产,日产面粉2000包(注册商标为“双鹿牌”)。后日产面粉8000袋,当年结算即获得纯利7.5万元,生产规模已为济南粮食行业之首,真正开创了济南生产“机制面粉”的先河。
多年的从商经验使得苗氏兄弟深知小规模企业在竞争中难以持久,第二年就把所得利润全部用于投资,资本款达30万元,增添钢辊磨12部,日产能力达到5200包。1924年又再度增资至100万元,一些社会名流如劳逊五、成逸庵等人均成了面粉厂的董事。1925年将商标改为“梅蝠双鹿牌”(此商标专用期限为20年,1945年后改为“双蝠双鹿牌”)。1929年,再次投资扩建制粉楼,增加制面粉设备,日产面粉量达到176吨,并由附设的成丰铁工部自制钢磨6部,增添850匹马力蒸汽引擎1部。到1930年,成丰面粉厂已是当时济南众多面粉厂中设备最齐全、最先进、产量最高的一家,从此步入鼎盛时期。此时的成丰面粉厂,占地面积110余亩,并附设子弟小学、食堂、澡堂、娱乐室、阅报室等。职工宿舍共有楼房、平房200余间,分为4个区域,其中有来宾以及南方技工的专门住宿区。雄居华北,繁荣一时。
沧桑传奇戛然止
自成丰面粉厂创办到“七·七事变”前的十几年,成丰面粉厂成为当时济南产量最高的面粉厂,也是苗家在工业领域获得大发展的一个黄金时期。1937年12月27日,日军铁蹄踏进济南。1938年1月3日,成丰面粉厂被日军“军管”,直到1941年才解除军管；1942年又被迫与日商合办,中方以机器厂房作价54万元,日方则投资81万元,占资本总额的60%,并改名为东亚面粉厂,由苗星垣任中方副经理。后按照伪华北政务委员会指令,改为双方投资各半,资本总额仍为135万元。现在仍残存在成丰厂房大楼上的菊花标志就是当时日本鬼子占领时的有力印记。
1945年抗战胜利后,东亚面粉厂由国民政府山东田赋粮食管理处接管,1947年8月才将面粉厂还给苗星垣,他以接收大员的名义接收了东亚面粉厂,并恢复原成丰面粉厂名称。1948年9月济南解放期间,成丰面粉厂制粉楼被国民党军蓄意烧毁,全套设备化为灰烬。济南解放前夕,苗星垣等人将资金及机器外调,直到解放以后才将钢磨及设备调回。1949年12月15日,成丰面粉厂重新开机生产,他仍任经理(1958年在济南病故)。新中国成立后,成丰面粉厂于1954年5月率先参加公私合营,而后成了国有企业。上世纪80年代以后,改名为“济南粮食加工厂”,生产的方便面曾经远销东北和西北,再度辉煌,盛极一时。
在改革开放和市场化的浪潮中,成丰面粉厂和无数的老企业一样,被历史的车轮渐渐甩在了后面。自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轰鸣了70余年的机器就无奈地停了下来,这一停就再也没有响起。
老建筑盼续华章
成丰面粉厂位于今天成丰路25号(成丰面粉厂建成以后,由苗家出资铺设了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命名为“成丰街”,沿用至今)。其旧址成了济南成丰粮油食品总厂,是济南民天集团下属的一个企业。经过数次扩建,成丰面粉厂占地面积达15000多平方米。厂区由厂部办公楼、制粉楼、库房、电工室、锅炉房、泵房等组成,其中制粉楼、库房、电工室、烟囱等都建于1922年前后,经历了90年的风雨沧桑,见证了泉城一个世纪的变化。
现存的成丰面粉厂建筑主要包括办公楼、制粉楼和库房。制粉楼原结构主体5层,局部7层,高达30多米,为砖砌木梁厂房,木楼梯,缓坡屋面,砖砌女儿墙。整个厂区布局科学,设置合理。如仓库与车间由东向西依次排开,分别是原料库、制粉车间、成品库。位于厂区南端的办公楼主体平面呈“凹”字形,二层楼房,砖石结构,混水墙面,红瓦屋顶。据该厂办公室的老员工回忆说,这间办公室的设计由于使用了特殊材料,在室内说话室外的人听不到,但室外有人说话室内则听得很清楚。说到科学严谨,则不能不提那个宽度达1.5米的大型保险柜,一是需要四个人分别拿钥匙从四个角上同时开启才能打开,二是保险柜的一半砌在墙中,这说明早在设计时,就已考虑到保险柜的因素,属于一体化设计和施工。
厂房建筑深受西方影响,具有巴洛克风格的办公楼、仓库等建筑,虽早已残破却难掩其当年繁华。南仓库和西仓库都是单层木屋架形式,以石墙为基,以砖墙为体。其南、北山墙是建筑装饰的重点部位,曲线形的山尖反映出建筑装饰的巴洛克风格。电工车间山墙同样表现出了巴洛克风格的倾向。而办公楼等建筑大都采用木质装修,制粉楼用的木材就是美国落叶松,颇有特点。
虽已停产多年且墙残壁断,但成丰厂作为济南现代意义上的工业企业,开创了生产“机制面粉”的先河,为省城工业发展和商业文明留下了异常精彩的一笔。市民呼吁保护老厂房,根源在于老建筑是城市文化血脉延续的重要载体与承接；人们怀念、珍视成丰面粉厂,是因为这里曾是济南现代工业的摇篮,承载着一段独有的历史,深藏着人们自豪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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