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红领巾
2014年12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鲁黔
  大明湖的马路对面有一个小学,建国后改为芙蓉街小学,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更名为“大明湖路小学”,如今已恢复成文庙,它是我的母校。
  今年初冬的一天,邱老师应约与我们这帮她的学生们重逢于明湖畔侧的鹊华居饭庄。
  中午,风和日丽,垂柳的枝叶尚未枯黄,在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氛围里,仍可感觉到晚秋的余韵。众学友店门口恭迎,挽着近五十年不曾谋面的邱老师,众星拱月般涌入席间。
  大概是向群同学的创意,搞艺术的点子就是多,把久违的鲜艳的红领巾及当年曾封的官衔,小队长(一道杠)、中队长(二道杠)、大队长(三道杠)的臂章,分发给诸位学友。各位同窗都很兴奋地把红领巾系在脖子上,从半开的窗外吹来的微凉之风,把胸前的红色绸巾吹得飘然而动,刹那间,时空的触觉把我又闪回于少先队的队旗下,依稀又听到鼓点阵阵,号声激昂,“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队歌在幻觉里飘荡开来,少儿初始的热血随之沸腾。
  邱老师虽已耄耋之年,师者之尊犹然,当年的模样细察可辨,鼻梁上依然是银丝眼镜,岁月的栉风沐雨让她霜染鬓发。可不是吗,我们这帮当年的学生也到了爷爷奶奶的年龄了。
  席间,邱老师记忆精确地数落着我们各位同学的趣事和特点。
  她说,小驹的同桌是名女同学,小驹曾对我悄悄说,他长大了要和同桌结婚。此话未毕,这鲜为人知的笑料,让在座的同学们跺脚击掌哄然。
  这次五十年之后的相约,我原本是不想来的。邱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乃入学后的第一任班主任,在我少小的印记里,她那银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峻森森,她曾因我上课打瞌睡,用教鞭把我的铅笔盒敲弯,也曾因我的算术作业有错把我训得“七荤八素”,言而总之,我打心底里怵她……
  邱老师又说到了佩戴“三道杠”的建平同学,也是她最得意之门生,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说她学习好,团结友爱,小小年纪便能善解人意,如今已是一家大集团公司的老板了。
  当年学习较差的凡凡插言道:“邱老师,当年我学习全班倒数第二,汪宪倒数第一,他却已在美国定居了。您经常让我罚站,至今想来,我不怨您。没有那时的严格教育,我加减乘除的口诀,时至今天能记忆犹新吗?”
  邱老师面对我举杯说:你上二年级的时候,在室外活动或义务劳动,再累你也不会坐在地上,当时我曾问你为什么,你说“父母不愿意”,这良好的家教和卫生习惯让我印象深刻啊!听罢此话,倏然心颤,半个世纪之前的那点儿事,老师仍然记得,若她不提起,我早已忘却了,细思后,却也捕捉到那段真实的往事……
  丹青说起了她的同桌依峰同学,在老师宣布了一条令人兴奋的消息后,在鼓掌时,竟忘乎所以地把双掌拍到了她的双颊上,事后,在课堂上,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向她公开道歉。
  在絮絮叨叨里,在津津乐道中,回忆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让每一个人都无比激动。低视着胸前的“红领巾”,回首着往昔的故事,那年月,孩子们和成年人的心态几乎是一样纯朴的,为了入队戴上红领巾,为了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为了能当先进工作者,为了入党,为了一种荣誉,都不惜流汗流血,真诚地喊着“奋斗终生”的誓言!
  在最后的敬酒时刻,我说了句心里话:“邱老师,今天,我见您时的感受是:您已把我印象中的严厉,化作了慈祥,但您今天的慈祥又把我带回了五十年前的那种外在的严厉,今天,我理解了您当初的严厉,那是您期望我们这帮孩子成龙成凤啊!”
  席终人散,余情未了,仍系着舍不得摘下的红领巾,依依惜别,相邀来日再相聚。
  人生的历程真是单程车票,过去的站台已不可能再返回了。我怀念从前的时光很慢,车、马、信件都慢。一个问候,要等上好多天。我怀念那时人与人之间的朴实,那种傻傻的憨厚,那点儿有追求的信仰。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齐鲁晚报多媒体数字版
按日期查阅
© 版权所有 齐鲁晚报
华光照排公司 提供技术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