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泉水一两二厘
2015年01月1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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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葆元
  靠山吃山。济南人拥抱着一怀泉水,自然是依泉吃茶了。茶与水是茶饮的双配,有好茶须得好水,没有好水,再好的茶也被遮住了味道。得茶易,得水难。再珍稀的茶,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水就不然了,一处好水是搬不走的。
  泉城是茶城。
  为什么这样说?常言道,靠山吃山。济南人拥抱着一怀泉水,自然是依泉吃茶了。茶与水是茶饮的双配,有好茶须得好水,没有好水,再好的茶也被遮住了味道,所以陆羽在《茶经》里是写到水的。饮茶的人都知道,得茶易,得水难。再珍稀的茶,只要有钱就能买得到,水就不然了,一处好水是搬不走的。临水而居,济南人抱着七十二个泉眼烹茶畅饮,与其说得天独厚,不如说得泉独厚。怎么不是茶城!
  自古以来茗家就为水排座次,唐朝的茗家刘伯刍把最佳烹茶的水排了七个位次,依次为:扬子江南零水第一、惠山石泉水第二、虎丘石井水第三、丹阳寺井水第四、扬州大名寺水第五、松江水第六、淮水第七。同是唐朝人,陆羽的鉴水思路却与其不同,他在《茶经》里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水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蓄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
  宋徽宗并没有迷信茶圣,他论水说:“水以清轻甘洁为美。轻甘乃水之自然,独为难得。古人品水,虽曰中泠惠山为上,然人相去之远近,似不常得。但当取山泉之清洁者。其次,则井水之常汲者为可用。若江河之水,则鱼鳖之腥,泥泞之污,虽轻甘无取。凡用汤以鱼目蟹眼连绎并跃为度。过老则以少新水投之,就火顷刻而后用。”宋徽宗是现实的,他的这番话还是主张就近取水。乾隆帝也是一位对饮用水津津乐道的茶客,自然知道古人对水的品评。他的可贵之处是不盲从,这位爷走遍大江南北,处理政务、考察风物,他的鉴水不是凭一己口感,而是命人用银子做了一个盛水的小斗,走到一地,听说水好,不由分说,用银斗把水盛来,再放到戥子上去称,这一称还真称出名堂,他的结论是:北京玉泉山水每斗重一两,居首席;济南珍珠泉的水每斗一两二厘,居次席;长江南零水一两三厘,排第三;而惠山和杭州虎跑泉的水都是一两四厘,被挤出了前三。乾隆帝的法子科学不科学另当别论,那个时候国人尚无定量分析的观念,但是他是第一个用数据说话的人,不是圣旨,而是数据的比较。定论完全符合宋徽宗说的“清轻甘洁”的原则。
  乾隆封趵突泉为“天下第一泉”,是从观赏的角度出发的,对珍珠泉水质的鉴定却鲜为当地人熟知,表面的气象总是掩盖着内在的品质。从此济南的水闻名天下。乾隆帝实在是济南水的品牌创建人。
  我对家乡的亲情是从水开始的。少年时心气是往上浮的,总想着考入北京、上海等大都市的院校,然后留下来工作,却总是不能如愿。中年时有幸到北京去工作,住了不到一年就闹着要回来。理由是什么?嫌那里的水不好喝,喝了闹肚子。这算什么理由?于我自己却是半真半假,我想泉城的水了!走遍半个中国,很多大城市的自来水是用氯气处理过的,沏一碗好茶,漂白粉味夺走了茶香,生活还有什么味道!只有家乡的水与茶交融,浸出茶的品质又不喧宾夺主,托出茶汤的本色还不沽名钓誉,我想这是家乡水的第一品质。这一品质造就了北国茶城。人到中年,品尽天下茶汤,心就开始往下沉,沉到哪里去呢?沉到家乡,沉到故土,突然恍然大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第一泉水,那是家乡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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