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给我的念想
2015年02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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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永军
  进了腊月门,便感到了年的脚步,闻到了年的味道——在鞭炮的纸屑里,在汽笛的鸣叫里,在大红的灯笼里,在购买年货的匆忙里。
  年是什么?诗人说,年是一个春约,“采一片树叶做一支叶笛,把春天吹得摇摇晃晃”;作家说,年是一种文化,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五谷皆熟为有年”;哲学家说,年是一个时间段,人生如旅,一天是一个标点,一个月是一个句子,一年则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段落;民俗家说,年是一个祭祀,一岁四祭祀:“岁朝也,清明也,中元也,冬至也”;乡亲们说,年是一种味儿,是噼噼啪啪的鞭炮,是千门万户的春联,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可年于我,从孩提时即是一个念想,迄今年过半百,依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我生长在农村,童年正逢“瓜菜代”的岁月,过年给我的念想,除了贴对联、放鞭炮之外,最要紧的就是吃饺子,还能吃几顿饱饭。有首民谣这样说:“初一饺子初二菜,初三初四也不赖”;有出小歌剧的歌词是:“新年到,新年好,过年吃个饱。”字里行间,都洋溢着一种年的满足和幸福,反映了困难光景中的人们对吃饱的热望。
  上学校读书,知道爱美、爱书包了,对年的念想也雅了一些:盼着扯件新衣裳。虽然常常是白布染成的,可在兄弟几人合盖一床被子的窘境下,这自然是一种奢华。比衣裳更诱人的还有压岁钱。有一年,我家一年辛苦挣的工分年终结算,扣除口粮款,只分到了十元钱。正因为这,每到过年父亲常常和蔼却又无奈地说,你们小孩盼过年,我们大人是愁无钱啊!
  高中毕业后当了兵,离家千里。每逢过年,最大的念想就是探家,回到那个养育了自己的小村庄,陪伴父母守岁,有如依偎着自己生命的根与源头。尽管“既然来当兵,就知责任大”,深谙“忠孝不能两全”,但回家过年的念想从来没有产生过“审美疲劳”,相反却不断点燃心中的兴奋点,把对故园的眷恋融入生命记忆,形成浓厚的根脉情结,感觉无论什么呢喃情话、吴侬软语,都无法与至亲的年夜絮语相媲美。
  一年复一年的念想,一年复一年的奔年,一奔就是三十年。随着双亲先后过世,这种念想又转了角色,变成了对孩子回家过年的期待:置办齐了丰盛的年货,打扫净了居室的卫生,准备好了大红的灯笼、一串串的鞭炮,等待着工作忙碌的孩子回家过年。此时此刻,总会想起娘在世时说的一句话:“一到年根就打喷嚏,那是在想你。”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喷嚏或许是心灵的感应,是生命密码传递出的一个信息。大概这也正是每年春节辽阔的中国大地上数亿人迁徙移动成为一道世界罕见的独特风景的精神动因。
  其实,过年的念想是一种幸福实存。当日渐富起来的人们不再为温饱发愁,“过年吃个饱”就失去了依存,变成了“从前”的笑料;一些富足之家,压岁钱动辄上千甚至成万,孩子却往往觉得理所当然甚至不以为然。那种吃上水饺的幸福感、得到块儿八毛压岁钱的感恩之情,自然也就无以觅寻,这的确让人痛心和担忧。正是从这个角度上思考,经常回望一下历史,怀念一下过去,教育自己和后代珍惜现存,懂得和学会感恩,感恩社会、感恩亲情、感恩友情、感恩生活,爱的温暖就会让我们的生活永远可爱。或许,这也正是眼下破解社会“幸福密码”的一把“钥匙”。
  从本质上说,对年的念想应是一种珍藏。发个贺年信息,打个拜年电话,抑或登门看望一番,都是一种内心的拥有。意义不在于形式的本身,而在于情感的驮载;不在于轻重,而在于有无,只要有了,不论多少都能产生美好的心灵感应。新年孕育希望,希望带来快乐。新年的每一个日出都是新的:希望青草绿,希望桃花红,希望瓜果美,希望五谷丰,希望孩子强,希望老人壮,希望祖国好……一切念想都在希望里,一切幸福都在希望里。因希望而快乐,因快乐而幸福,循环往复,“富饶丰衍,快乐无已”,幸福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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