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头面,更关体面
2015年04月2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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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滨

  其实我不想对津门京剧名角刘桂娟指手画脚,毕竟人家最近已经够烦了。不过,谁让人家坐拥放眼全国都是珍惜罕有、价值连城的点翠头面呢。而且,这翠蓝灵动、光华流溢的饰品,一定要从活鸟取羽的血腥中孕育而出才够范儿,如此残酷与华美的交织,估计见者都有不吐不快的槽。
  而且毫无意外,众人对点翠头面的评论,都集中在了工艺太过残忍血腥,不能为了艺术而不尊重动物之上。也难怪,时移世易,我们对体面的定义,已然不再是简单的铺翠销金了。
  既然说到此一时,彼一时,对点翠头面如何评价,也最好放在具体的时代坐标中去审视。往大里说,自从人类成为万物之灵长,如何利用我们身边的动物、植物资源改善生活,就是一部人类的历史。
  远了不说,就说十几年前,鲁西南就有“叫汤驴肉”这一“名吃”。而所谓“叫汤”,就是活驴现割,在驴声哀嚎中烹肉煮汤。而这一做法,当地人还声称是传承唐朝传统,女皇武则天的宠臣张昌宗,就爱吃炭烤活驴。而那时,并没有人说这是侵犯驴权,各地还有慕名者争相效仿。
  之所以能整出这么些折腾动物的法子,其根源无非“名”“实”二字。“实”,就是要吃饱喝足,维持生存,有条件了,就要吃好喝好。活驴碳烤、生吃猴脑这些如今我们看着血腥残忍的吃法,往上追溯跟人类老祖宗茹毛饮血也差不多,如果那时候站出来一个原始人,说你们这么吃太不体面了,还是等着烤箱微波炉发明出来再吃吧,那估计祖先早就饿死了,也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而从“名”的角度看,就跟点翠头面专挑稀少难捕的翠鸟下手一样,我们为了体现尊卑贫富,也难以克制绞尽脑汁让动物难受的念头。比如说在西方,紫色曾被叫做“皇家紫”,就是因为这种颜色很难配制,只有财大气粗的皇家才能用得起。
  不过,这种“皇家紫”是提取自海中腐烂的骨螺,染成布后反复晾晒洗涤都难以除去恶臭与腥气,你就可以想象整日穿着如此紫衣的皇族贵胄,一边强忍恶心一边展露雍容,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虽然扯得和点翠头面不大沾边,但理儿都是一样的,不管在什么时候,至少在现在,我们都必须要利用动物和植物来维持生活,发展文明。唯一的区别,就是时代不同了,我们的技术手段和道德评价标准也不一样了,如何加工处理动植物,如何看待加工处理动植物的方法,也会随之变化,也就是眼下人们都在讨论的“动物权利”。
  从这个意义上说,点翠头面不过是一个过去时代的小纪念品,它之所以被我们讨论,不过是它与京剧这门艺术有所关联,并因为一个从业人员从艺术角度的感慨,而进入舆论的中心;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更符合这个时代道德评判标准的制造工艺,能够更和谐地与自然相处。
  但因这个小巧的点翠头面而起的争论,也并非小题大做,它提醒了我们,只有与时俱进,平衡利己与利他,才能既美了头面,又不失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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