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
滨州俩尿毒症患者被透析费用压得“喘不过气来”生活迷茫的他俩去东营偷石油
2015年05月1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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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为透析做准备的手术中,韩某胳膊上留下了9厘米长的疤痕。
  吴某每周透析三次,还要靠药物进行治疗。
   文/片 本报记者 顾松 
  5月14日,本报报道了东营警方抓获一伙盗油嫌疑人一事,其中有3名嫌犯患尿毒症,在逃一人亦患有该病。而这几名尿毒症患者是如何结识的?他们的生活状况如何?
  14日下午,记者赶到滨州市阳信县某村庄,年仅24岁的吴某并没有像村内其他小伙子一样外出打工,而是坐在自家平房院落内发呆。2013年底的一次体检中,他被确诊为尿毒症,原先还算安逸的生活变得冰冷,治疗费用高昂,妻子离他而去。心灰意冷的他,竟选择去东营偷石油。

  看不到希望
老婆离婚

  “按照新农合的标准,有些能报有些不能报,最后折合起来应该是报销了我总花费的40%左右。”8万元,对一个城市的家庭来讲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更何况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吴某2009年初中毕业后,没有选择继续读书,而是来到滨州当地的一家企业当保安,当时月薪是600元。后来,吴某到邹平的一家钢管厂工作,月薪达到了2000多元。
  5月14日下午,记者来到盗油嫌疑人吴某家中,当时他正坐在房前发呆。几十平方的平房院落里种着茄子和土豆,补贴平时食用的一些蔬菜。
  “那时候我感觉工资还行,起码正常生活没问题,比较安逸。”眼神略显呆滞的吴某告诉记者,2013年底他和妻子结婚,办理计划生育体检时,吴某的姐姐发现弟弟的体检报告上出现了“肾功能衰竭”等词语。
  直到拿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吴某仍然没有意识到尿毒症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吴某来到滨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医生称需要住院治疗,而且一住就是20多天。在入院进行治疗的20天时间里,吴某花费了各类诊疗费8万元左右,在以后的每个月里还需要支付包括透析在内的8000余元诊疗费。
  “按照新农合的标准,有些能报有些不能报,最后折合起来应该是报销了我总花费的40%左右。”8万元,对一个城市的家庭来讲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更何况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祸不单行。2014年10月份,吴某的妻子受生活压力所迫向他提出了离婚,吴某对此并没有阻拦。“当时她就和我说看不到希望了,生活也没有保障,然后婚就离了。”吴某哽咽地说。
  “为补贴家用,爸爸58岁了还跑出去赚钱,说实话挺不容易的,现在每天100元,还经常找不到活干。”吴某说,2014年,他曾经接到北京一家治疗尿毒症的专科医院的电话,怀着能够治愈的心情赶赴北京,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并没有达到吴某的预期效果。即便如此,吴某仍支付了4万元的治疗费。
  胜利油田中心医院肾内科主治医生栾森告诉记者,慢性肾衰是指多种肾脏病导致肾脏功能渐进性不可逆性减退,直至功能丧失所出现的一系列症状和代谢紊乱所组成的临床综合征,慢性肾衰的终末期即为人们常说的尿毒症。尿毒症治疗方式一是肾移植,一是透析。
  栾森告诉记者,透析分为两种,一种是血液透析,另外一种是腹膜透析,目前尿毒症患者主要以血液透析为主,其中在中心医院治疗的患者最多的已经做过1000多次透析,“透析的次数越多,并发症就越多,因此患者需要支付的诊疗费就会更高。”
“治病把钱花光了,
孩子以后怎么办?”

  “2013年的时候,主要靠药物来治疗病情,那时候每个月光吃进口药就得4000-5000元,现在开始做透析药就吃得少了。”韩某告诉记者,患病后为了筹钱治病,他分别在2012年12月和2014年底将其经营的两家网吧转让。

  与吴某一起盗油的还有同样患有尿毒症的嫌疑人韩某。14日记者在其租住的房子中见到了他,人很开朗,话比较多,和记者并没有多少隔阂。
  韩某今年28岁,2006年中专毕业后应聘进入公安局保安大队工作,每月2000多元的工资对他这个农民子弟来说还算可以,参加工作3年,他完成了人生中的两件大事——娶妻与生子。
  结婚后不长时间,韩某在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时开了一个玩笑,而正是因为这个玩笑让他当上了老板。
  “当时我就说,网吧缺人的话,我可以去当网管,之后又听说,网吧老板要把网吧卖掉,我就借钱把网吧盘了下来。”韩某说。
  在韩某看来,网吧经营期间效益一直不错,在营业的当年便实现收入15万元左右,减去一些水电等成本,每年还能够挣下10万元,赚来的钱也都在当年还了债务。
  随时生意越来越好,2012年,韩某又出资13万元,在滨州市滨城区黄河七路开了一家网吧,网吧的规模也比之前更大了。
  就当生意一帆风顺、家庭美满幸福的时候,一个噩耗让韩某的心情彻底跌入低谷。
  2012年12月的一天,韩某的右眼视物突然变得模糊,之后到滨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竟是尿毒症。“当时就想,我怎么还能患尿毒症呢?当天晚上我就和老婆去了济南,到省千佛山医院复查,确诊就是尿毒症。”
  吴某和韩某都属于血液透析患者,当记者见到上述两名犯罪嫌疑人时,他们的胳膊上均有一处9厘米左右的疤痕,那是在为透析做准备进行手术时留下的。
  相比吴某而言,韩某的寻医路也同样艰辛,在两年多的时间里,韩某去过济南、南京等多家专业医院就诊,但是得到的答复几乎是一样的,那就是通过透析来维持现状。
  “2013年的时候,主要靠药物来治疗病情,那时候每个月光吃进口药就得4000-5000元,开始做透析后药就吃得少了。”韩某告诉记者,患病后为了筹钱治病,他分别在2012年12月和2014年底将其经营的2家网吧转让。
  韩某坦言,自从患上尿毒症后,家庭变得越来越艰难,每个月仅透析费就需要1万余元,加上房贷、孩子幼儿园学费、家庭日常开支等费用,让他越来越失去站起来的勇气,“我现在就在想孩子以后怎么办,现在治病把钱基本都花光了。”
一同透析
仨病友结伙盗油

  正是因为在一起做透析,为治疗费陷入困境的韩某、吴某在今年4月初的一天,决定伙同魏某做完透析后一起去偷油。

  滨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是犯罪嫌疑人韩某、吴某与魏某结识的地方。
  正是因为在一起做透析,为治疗费陷入困境的韩某、吴某在今年4月初的一天,决定伙同魏某做完透析后一起去偷油。
  “当时魏某先和我说的话,他问我现在干什么,我说玩呢,他就问我想不想挣钱,后来我听他的意思就是要去偷油。”2014年10月的一天,魏某和韩某交流关于偷油的事后,韩某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是2015年4月,当魏某再次提议时,几个人便一拍即合。4月上旬,他们一起来到案发现场,实施打孔盗油。
  记者多方了解到,此前魏某曾多次参与涉油违法犯罪,此刻正在省城某医院透析治疗。
  起初魏某并没有告诉韩某每天可以赚多少钱,后来韩某知道干一个晚上可以赚500元,后来感觉韩某有些辛苦,在后来的几次盗油中每天按1000元给韩某结算。在盗窃原油的1个月里,韩某累计获利1万余元。
  5月13日,被警方依法办理监视居住强制措施后的韩某回到老家后,和父母侧面提起能不能偷点油。“当时我就和父母说最近压力挺大,我想弄点油,但父母一致反对。因为邻居的孩子因为盗油刚被判刑,而且盗油的危险性也很大。”韩某说。面对以后的生活,韩某自己认为很迷茫。
  对于吴某而言,目前,父亲为了能够给他攒钱治病,每天奔波于附近的几个劳务市场,由于每年高昂的透析费用,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和魏某是老乡,我也知道这是一种违法行为,但是现在因为没有每周透析三次的实力,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从事重体力劳动去挣钱。”记者临行前,吴某说,“我也不想这样”。
  “在抓捕他们的时候,我们的心情也十分纠结。”滨海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徐建军说,身患重症涉嫌参与刑事犯罪和其他刑事犯罪有所不同,因为身患重症后,整个家庭都会面临生活的困境,从而在不法分子的诱惑下,为了筹钱治病走上犯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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