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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着丝瓜和肉豆的悲哀

2015年06月0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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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方晨

　　“丝瓜藤,肉豆须,分不清。”两种植物,如同两个人,你可以说这是万丈红尘里的一种奇遇,你有理由为之欣喜,但是不管两者如何相像,仍旧改变不了它们是两种植物的事实。在我们这个张扬个性的时代,我宁可认为这是丝瓜和肉豆共同的悲哀。
　　这是一种宿命吗?它们不但样貌相像,而且也常常生长在一起,互相缠绕纠结。我尚不知道,这种不分彼此的共生共长,于谁有利更多,或者是否无限有利于对方。但我已知道,它们的分开,将会对彼此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因之“误了卿卿性命”。
　　我“非鱼”,岂知鱼之乐,我也同样不知丝瓜和肉豆有没有自己的想法。但愿它们没有自己的想法,无知无觉。这样,它们就会接受造物主强加己身的任何一种命运,无悲无喜,春华秋实,而且使得人类乐意继续在第二个生长季种植它们,再一次开花,再一次结果,以这种千年不变的方式延续各自的种族。
　　但是,我分明有了一种悲哀。
　　它们有没有心肠,我不知,但它们没有手脚,我一清二楚。它们被种植在哪里,就只能在哪里生存,与黄瓜,与黑豆,与世间所有的植物一样,只有被安排的命运。现在,它们有了被分开的机会,其实不过是被辨认的机会,一个孩子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要辨别它们的不同,而扯断了它们纠缠在一起的茎叶。你可以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狼藉的景象!
　　果然,这样的一个孩子受到了大人的讥笑。他在坦然以实用的目的,以饱阅人生的姿态“教诲”孩子:你错了呀,你只要照顾它们生长,它们自然会向你奉献香美的果实呀!于是,孩子结束了冒险的尝试,大人传承经验和知识的目的也成功达到了呀!
　　这样的成功我宁愿认为是种失败。一是孩子的好奇心没有得到鼓励,二是我以丝瓜和肉豆的眼睛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仍旧没有可能看到自己。我不知哪根藤是丝瓜的藤,哪片叶是肉豆的叶!它们依旧纠缠错综着,如一团令人沮丧的乱麻。
　　那孩子转身而去的身影,那样剜着我的心!还有那卓有阅历的大人,你在自信地笑着时,是绝不会知晓一棵沉默的丝瓜和肉豆有着怎样的悲哀的。
　　(本文作者为中国作协会员,《当代小说》副总编,出版长篇小说《公敌》《老大》《孙芳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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