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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园》系列 周春芽
文人画家也造园
中国人崇尚“天人合一”,中国园林艺术正是因为中国独特的文化精神,才造就了“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的独特艺术境界。在传统文人士大夫的核心美学思想与审美价值取向的影响下,“可观、可游、可赏”的中国古典园林,也极其讲究中国画创作中的诗情画意:例如荆浩曾在《山水赋》和《山水节要》中认为“山要怀抱,水要萦回”,“山立宾主,水注往来”,阐述了山水画中山与水的空间处理关系,而颐和园、拙政园的山水布局即按照此画意来立意,颐和园以万寿山为主景,与宽阔的昆明湖和后湖构成山嵌水抱的布局；而拙政园中部园景以远香堂为中心,东西南北各有山,可谓“四面有山皆入画”。不仅如此,承德避暑山庄的“万壑松风”一景,也是以南宋画家李唐的《万壑松风图》为蓝本而设计的,显得颇有趣味,丰富的层次和空间感使得园林山水艺术更显魅力,给观者以无限的遐想。
在历史上,园林设计不仅依照画意立意,更有大批文人、画家参与到造园之中。隋唐之后,造园家就与文人、画家身份相重合,他们运用诗画传统表现手法,把诗画作品所描绘的意境情趣,引用到园林创作上,甚至直接以绘画作品为底稿,寓画意于景,寄山水为情,逐渐把我国造园艺术从自然山水阶段,推进到写意山水阶段,例如作品被人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王维,相传辞官至蓝田时,也相地造园,园内山风溪流、堂前小桥亭台,都依照他所描绘的画图布局建筑。
而元代著名画家倪瓒73岁时途经苏州,适逢名僧天如禅师弟子建造狮子林,应邀参与了其造园布局,并题诗作画绘《狮子林图》,使狮子林名声大振,成为佛家讲经说法和文人赋诗作画之胜地。而在倪瓒所画《狮子林图》上林木森然,园内茅舍疏朗,给人一种简淡古朴、静穆萧疏的感觉,同样也反映了倪瓒对悠游自得生活的向往。
书画记录:
园林作品成为历史见证
如同倪瓒绘制《狮子林图》,中国文人画家不仅活跃于造园史上,他们也充分利用自己的专长,为精致幽雅的园林风景刻画落笔,留下了一批以园林为题材的绘画作品。在由高居翰与两位国内学者共同编写的《不朽的林泉》一书中,就记录、介绍了中国古代部分以园林为题材的绘画,如汤贻汾的《爱园图》,袁江的《东园图》,钱榖的《小祗园图》,沈周的《和香亭图》、《东庄图》册,虚谷的《梅花书屋图》,倪瓒的《狮子林图》,杜琼的《友松园图》,以及仇英《独乐园图》,文征明《拙政园图》册等,包括了单幅、手卷、册页等不同形式。
当然,除了这些名家名作,历史上许多园林题材绘画作品因年代久远而不能考证具体创作时间及画家名字,但这些园林绘画不仅成为美术史上的杰作,也成为研究园林艺术重要的参考文献。专家认为,绘制这些作品源于古代政治动荡不安,园主担心园林被毁。为了将园林最美的景象留存下来,除了付诸诗词文字的抒怀,绘画则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也有很多园林在画家创作时就已经不复存在,而是根据园主的后辈描述绘制而成。此外,许多园主多为当地富甲一方的商人,需要长年外出从事贸易活动,而远离家人的园主在泛起思念之情时,可以拿出手中的园林画作欣赏把玩,以慰旅途寂寞和思乡愁绪。不仅如此,邀约到文徵明、仇英、沈周这样的大画家留下园林墨宝,无疑是莫大的荣幸,通过画家的神来之笔提升园林的文化品位,也是许多园林主人所期望的。许多文人画家的游历、欣赏、吟咏以及记录画面之上的过程,更能让私人园林声名大噪,也成为园林景观本身之外的又一风雅之事,因此,历史上有许多名家名作以名园为题,也就不足为奇。
古园新韵:
园林精神的新时代诠释
中国园林是宝贵的艺术圣地,也是当代艺术工作者在进行绘画创作时寻求艺术灵感、挖掘写生素材的艺术源地。当下,内蕴博大精神的园林依然吸引无数画家“竞折腰”。许多受园林文化影响或多次到园林写生创作的画家表示,“中国园林艺术创作中‘意境’的产生与中国哲学思想是密不可分的,园林艺术具有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底蕴,从中可以感受到中国人讲究艺术心境与自然完全融合的艺术要旨,体会‘崇尚自然,师法自然’的闲适心情”。而到中国古典园林中写生、研究园林艺术也是许多艺术家深入传统文化的有效切入点,除了传统文人式的表达,更多后来的艺术家更想表现出对园林精神的时代诠释。著名画家李可染生前就曾多次到苏州画苏州园林,《拙政园图》便是其众多作品中表现苏州古典园林主题难得的佳作。作品选取园林景观营造具有代表性的拙政园西花园波形廊、倒影楼、与谁同坐轩环绕而成的空间区域进行构图。整幅画面树枝盘曲,郁郁葱葱,似迎风起舞,游廊曲折,隐于树丛中,水光潋滟,倒影隐然波动,画面层次丰富,线条遒劲丰润,用墨浓重,着色淡雅,留白处甚至不用笔墨,明暗对比十分强烈,与传统绘画逸笔优雅的风格形成强烈反差。
不仅如此,生于江苏的吴冠中也与园林有着深刻渊源。他的《狮子林》中,“画面五分之四以上的面积表现的是石头,亦即点、线、面之抽象构成,是抽象画。我在石群之下边引入水与游鱼,石群高处嵌入廊与亭,一目了然,便是园林了”。画面中,占主体的是一些自由弯曲飘荡的线,其间漫不经心地撒下无数或浓或淡的各色苔点,让观者联想到狮子林中那些状如狻猊的怪石,而石上的亭台楼阁、竹林和池中的游鱼则稍见写实,全画初看近乎抽象,细观则总能寻到所表现对象的影子。而周春芽近年推出的豫园系列作品,灵感也来自苏州园林和上海豫园。他认为,豫园本是一处人造景观,而艺术创造是第二次人造过程,所以最终在画布上的呈现很有意思,《卷雨楼》、《大假山》、《玉玲珑》、《九曲桥》和《无名石》几幅作品延续了画家之前的绘画语言,色彩艳丽辉煌,且笔法带有中国写意水墨技巧,充分体现了当代艺术家对历史人文、传统审美的发掘,显示出画家对古老的艺术形式的时代解读,也让古老的园林艺术在不同时期焕发出不同的审美意趣。 (东野升珍)
古今画家的园林情节
中国古典园林艺术以历史悠久,文化含量丰富著称,追求自然精神境界,以达到“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审美旨趣。而中国画与中国园林的关系历经长久亦发展形成为“以画入园,因画成景”的传统。不少园林作品以中国画创作中的笔意、流派风格作为造园的蓝本,融诗画艺术、意境于园林之中。与此同时,许多画家也将目光聚焦于蕴含丰富主题思想的中国园林艺术中,汲取造化精神、灵秀气质,或参与园林设计或取其精髓运用至绘画之中,形成了独特的园林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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