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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爱春日一点红

   □雪樱
  春日,阳光充沛,万物拔节,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人的精神也大振起来。可突然到访的牙疼,打翻了这美好的时光,我疼得火急火燎,吃不下、睡不着,无所适从。持续半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
  母亲心疼不已,让我多吃水果,我望着削好的苹果发呆,咬不动。硬的不敢吃,只能吃软的。那日,母亲买来圣女果,洗净,装盘,颗颗红果,圆润透亮,沾着水珠,可心可人。我一口气吃下半盘,终于找到对口的水果了。
  圣女果,果型小,似樱桃,属于樱桃番茄栽培,也叫“珍珠小番茄”“小金果”“爱情之果”等,有些人爱称“小柿子”,以此与西红柿区分。或许是娇小、通红的缘故,这种水果很讨人喜爱,老少皆宜,吃起来酸甜可口,搁在桌上欣赏,悦目悦心,让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这让我想到一个词语:软红可爱。软红是一种状态,可爱是一种情感;软红是一种品性,可爱是一种精神;软红是一种内美,可爱是一种境界。
  我常常想起一句话:“多识草木,少识人。”草木比人懂事,正直,永恒;由此拓展,多识果蔬,少识人,这也是美好的态度。果蔬比人简单,纯粹,优雅。人们享受口福之余,还会拥有诸多意外的惊喜。比如,圣女果、小草莓、小樱桃、桑葚果、杨梅等等,我钟爱它们的红衣,红透红透的,充盈着成熟的气息,缱绻着眼睛,还有心灵,那是怎样的喜悦啊?轻轻咬一口,汁液便急不可耐地溢出来,几乎是爆流出来,使你措手不及。尤其是孩童,吮得小嘴上、衣服上都是红印痕,大人半是嗔怒半是疼惜,眼神中却流转出拳拳的爱意。爱美的女子,会多加小心,若是白裙子被弄上果汁,会不住自责,一阵擦抹揉搓,伴着些许尴尬,红印仍旧顽固地存在,可视为果蔬温婉而动人的留言。
  记得上学时,每年春天,学校组织校外集体劳动,打扫花坛、清理垃圾。枯燥的劳动,不一会儿就厌烦了。然而,有同学发现花坛里面有一丛草莓,还有小红果,一窝蜂地围上去。这草莓是花匠随手种下的吧,还是一阵大风从远处刮过来的,不知道;有的半青半红,有的全部红了,还有的都是青的。眼疾手快的男生摘了两个草莓,旁若无人地吃起来,紧接着,剩余的几个草莓,也被疯抢一空。旁边的小红果,没人敢吃,“野果子,有毒!”
  此后,我经常去花坛里转转,惦记着那里的草莓,但都被人摘走了,望着歪歪斜斜的脚印叹息,非常扫兴。只有一次,那天刚刚下过一场春雨,放学的时候,一阵嬉闹,我的小黄帽被同学扔到花坛里了,我赶忙钻进去找帽子。无意中一瞥,发现了草莓,这不是同学之前发现的那丛,而是另外一丛。我一脸惊喜,上前七手八脚摘了个干净,十多个呢,用小黄帽兜着带回家,洗干净,一口气吃完。
  后来,阅读美国诗人狄金森的《野草莓花》,我不禁想起花坛里的草莓,虽然没有见到草莓花,但我从中参悟到草莓的内涵:谦卑、忠贞、向上、执着,而它的柔中带刚,是精神的高贵。
  现在,种植与栽培技术发展迅猛,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时令水果,有些时候,会让人犯起迷糊,抹煞节气的规律。可见,跟着节气的步伐,选择果蔬,显得难能可贵,或者说是一种坚守。我欣赏这种坚守,无所谓好与坏,无所谓守旧与前沿,只是关乎内心的独宠。像我邂逅圣女红果一样,那种美妙的缘分无需解释。
  我愈发觉得,漫长的下午,一本古书,一盘圣女果,独处的时光,也是极为奢侈的,独宠于内心的一片静寂。安静地阅读,眯着眼睛写作,独享一个人的空间,我认为,这也称得上“可爱的有为的寂静”。而有了圣女果的点缀,这份寂静平添了几分诗意与浪漫,令人沉醉其中。
  大好的春日,因为一场牙疼,让我拥有意外的体悟:独宠于世间的寂静,无论是书籍给予我的,还是圣女果赐予我的,抑或是自然赏赐的,都是满满的恩典。“独爱春日一点红,圣女红果抒真情”,这个春天,总是多情的,叫人难忘,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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