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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文学缘何走红海外

     □杜浩

  去年开始,一家名为wuxiaworld的网站进入大众视野,中国人称之为“武侠世界”。虽以武侠命名,但它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美国网站,创始人叫赖静平,曾是美国驻越南大使馆的一名外交官。在网站上,他的网名是RWX,是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任我行的姓名拼音缩写。
  这个武侠世界转载了大量在中国网站火爆的小说和网文,以玄幻、奇侠小说为主,《星辰变》《天涯明月刀》《盘龙》《光之子》《逆天邪神》《天启之门》等网络热门小说都被列在其中……据“武侠世界”2017年2月的统计数据,今年以来,该站每日页面点击量在400万上下,每日来访用户量接近30万。受限于网文翻译速度较慢、类型尚不够丰富,大部分读者并不会每天登录网站追看小说,若将每月至少登录一次的读者视为活跃读者,那么“武侠世界”的活跃读者数已超过250万,在两年的时间里迅速蹿升至全球Alexa排名第954的大型网站。而仅次于“武侠世界”,流量排名第二的网文翻译网站,被称为“引力世界”的gravitytales网站活跃用户超过120万,读者来自全球近百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来自美国的读者占了近1/3,其余大都来自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加拿大和德国。
  生活在畅销书机制和流行文化都较为成熟的环境中,国外读者拥有众多选择,为何仍会对中国网络文学如此青睐?和以往的精英文化输出方式不同,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最生猛的力量在于打通了海内外读者的“快感通道”。从目前状况来看,老外粉丝爱看中国网络小说的原因,和国内的粉丝差不多,就是爽——“草根的逆袭”这一主打模式具有相当的普适性,能满足不同人群共通的欲望。
  国外粉丝爱看中国网络小说的另一个原因是“新鲜”。为了更好地服务外国读者,“武侠世界”还开设专门板块介绍“道”,例如什么是“道生一,一生二”,“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怎样理解等。读者们甚至会在网站上互称“道友”。中国文化元素和中国人的想象力也给他们带来惊奇,翻译网站逐渐成为外国读者学习中国文化的重要基地。
  中国网文在北美走红其实还有一个隐性的原因,就是“气质契合”。网文翻译最早的聚集地就是几个日本轻小说的据点。有不少粉丝留言说,看日本轻小说看腻了,觉得那种守护美好日常的主题特没劲。中国网文则不同,主角通常有着强大的行动力,故事充满高歌猛进的气势,更适合西方读者的胃口。
  有评论说,中国网络文学之所以能够“走出去”,在于中国网络文学中的玄幻、仙侠类小说基于深厚的中国文化、历史和神话构造出广阔天地,具有五行等概念,这些都具有中国特色,中国的网络小说具有非常丰富的想象力,非常开放……
  网文出海固然可喜,但如要进一步发展,还面临不少问题。首当其冲就是文化壁垒。虽然海外粉丝已有数百万之众,但主流人群似乎知道的不多。而且,无论从题材类型、受众地域还是翻译数量上看,走出去的网络文学还相当有限。
  这几年,中国文化怎样“走出去”,一直是文化媒体热议的一个重要话题,文学界曾为中国文学怎样“走出去”有过讨论。如今,中国网络文学走向海外,受到世界读者的欢迎,创造了经济效益和文化效益,但这是否就代表中国文化走向了世界,是中国文化“软实力”的体现?
  我们知道,网络文艺作品以玄幻、灵异、武侠内容为主,而这样的文艺类型和样式,基本上都是缺失个性化特征,娱乐化、商业化过度,内容跟风炒作、相互模仿,在审美和质量要求等方面仅仅满足于“畅销”,没有高品质的文化、文学追求。这些作品给人们提供的审美深度是不广阔的,文化视野是狭窄的,真正实现内心交流的东西太少,存在着价值空心化、文化空心化的问题。这样的文学作品,根本无法具有中国文化的深刻影响力,代表不了中国的“软实力”。所以,在网络文学纷纷“走出去”的时候,比较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在传播中华文化时,我们要表达什么样的价值观?拿什么样的文化去影响世界?
  我们的文化影响力,当然来自于厚重的传统和历史,但光凭这些还是不够的。中国文学应牢牢扎根于我们的土地,同时还必须推动整体的创新,这样我们才能更坦然地带着更多、更丰富、更能反映中国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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