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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字如晤

   □老温
  信收到了吗?玉林在微信上问我。我说没有啊。他说,都寄出一周了。
  应该丢不了吧,毕竟来信是从香港发出,路太远了,总要周折多一些。我这样安慰他。
  放下手机,就起身去单位收发室找,没找到;又问办公室值班的同事有没有看到,人家说没有。
  心里有些失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丢了。
  隔了两天,一上班直接去了单位楼下的总收发室问,竟找到了写着我的名字的信,信封上带着花纹,字还是竖着写的,熟悉的笔迹,很高兴地就取了回来。
  到了位子上,小心翼翼地用刀子划开了信封,抽出信纸。信纸用了两样,第一张米黄色,应该是生宣,墨水洇了,字迹有些模糊,接着换成了几页白色的信笺纸,文是竖着排的,有几分古风。
  读完信,接着又读了一遍。虽然我们在微信上也经常联系,但刹那间,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慨。深秋的早上,手拿着信纸,想起了多年前看过的董桥先生一篇文章说的,梁鼎芬给缪荃孙的信上,有“寒天奉书,一室皆春气”之句,印象颇深,过几天就立冬了,正好切合了此刻的心境。
  就顺手在微信回了一句:信已收到,已细读,随缘自适,一切安好。
  玉林是我昔日的同事和好友,工作上交集多,聊得来,他跟我弟弟差不多大,我也就把他当弟弟看,他整天喊我哥。前几年他去了北京,近来岗位变动,又去了东方之珠香港。十一假期回来,他手机坏了,没联系上,来去匆匆,也没见面,挺遗憾。他的朋友圈更新不多,偶尔发一点香港的山海照片,或寥寥几句文字。我也只是默默地点个赞,知道他在南国还好,也就各忙各的了。
  来信中,他说到了自己在香港工作生活的近况,以及对人情世事的心得,心思细腻一如既往,毕竟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文气扑面,我是自叹不如。
  我说,现在写信的人少了。
  他说,写完了心里很舒服,当作对你吐槽了。
  我说,香港不一定有文化市场,这纸张也不好买吧。
  他说,这是从北京带过去的。
  我倒是能够体会他的心境,这些年一个人漂泊异地他乡,心中难免有些块垒,总要找个机会找个渠道,一吐为快。
  其实现在很少收到什么纸质信件了,偶尔收到一封,都是工作信函,有时候信封都不开,就直接扔掉了。之前收到的一封,也是玉林写的,那时他还在北京,当时答应给他回信,好像一懒也就拖过去了。正因如此,更加感慨:写信,已经成了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以前岁月长,我们好像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坐下来给亲朋写信、寄信、等着回信,都是郑重其事。一句见字如晤、见信如面,便可慰藉心中所有的期待和牵挂。
  现在节奏快,各种社交软件,咫尺天涯,表情、声音、视频、图片一应俱全,信息倚马可待,随时可聊,但却少了展开信纸、看着熟悉笔迹的那份质感和温度。
  董桥先生感慨说:友情跟人情不同。不太浓又不大淡的友情可以醉人,而且一醉一辈子。
  那个还有闲工夫给你写“见字如晤”的人,当属此类,也算是稀有物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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