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网

与狼狗黑风的同事缘

     □刘千荣

  2018年是农历戊戌狗年,这让我想起刚来上海时,曾应聘在浦东的一家犬业公司,做过3年狼犬驯导员,从事带犬防盗工作的尘封往事。想来颇觉有趣,自己和狼狗曾是搭档,有过一段共同坚守岗位的同事缘。
  “黑风”是我所带狼犬的犬名。黑风和我初次见面时欺生,笼子里的它冲我龇牙咧嘴、怒目而视,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吓得我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半步。还是教官“牵线”,我和黑风才一回生二回熟成为好朋友的。这一处就是风雨三载,黑风成了我的“生死拍档”。
  受公司指派,我带着黑风到公司的客户单位上岗。刚上岗时,正值酷暑。我给黑风洗澡,可它不识好人心,怎么也不愿站在水管下面,更是见水就逃。我只好把它强行拴起来,然后握住水管向它脸上、身上没头没脑地喷。黑风还想躲闪,怎奈空间有限,它除原地打转再无他法,只好乖乖就范。我正暗自得意,不提防黑风摇头摆尾地猛抖了几下身子,把它身上的脏水溅得我浑身都是,我只得自己也跟着洗。
  如是几次澡洗下来,黑风明白夏天洗澡其实是一种享受,不但不躲不逃,每每经过水管下,会自动停下来,静等我给它沐浴冲洗。不过足了洗澡瘾,它是不愿轻易离去的。
  有一段时间,黑风的耳朵生病了,往外冒脓水。原本雄赳赳竖起的双耳也轻轻地耷拉着。每当我把它从狗棚里放出来,它总是十分痛苦地用前爪一次次地掠过耳根处。由于狗生病,用药钱是驯导员自掏腰包,而宠物药又特别贵,所以我就心存侥幸,希望黑风会自己慢慢好起来。但个把月时间下来,黑风的“中耳炎”似乎更重了。它特别难受,狗棚四壁全是它抓下的爪印。我看不下去了,叫了一部出租车带上黑风去看兽医,并买下价格不菲的药水。当我遵医嘱为黑风清洗耳朵时,黑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真像一个生了病却又十分听话的乖巧的孩童。经过治疗,黑风的耳朵又重新竖了起来。
  由于我们驯导员的工资是和狼犬的动作级别考试挂钩的,所以工余时间我就拼命地训练黑风。如果长时间出不来成绩,着急的我也会报之以拳脚,赏之以棍棒。黑风挨揍时并无声响,只是往那儿一卧,蜷起身,头一缩,任风吹雨打,后来黑风有了经验,它见我动怒,或四下里找东西时,已知要挨板子,便哧溜一声没了踪影。待我找到了惩罚工具,却不见了黑风,四下搜寻,好半天才找到躲卧于汽车肚下的黑风,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盯着我。
  如是几回我再也下不了手,而是疲惫地冲它招手,黑风便慢慢爬了出来卧在我脚下,一副任你处罚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吧,见你的鬼去吧,级别考,该是什么成绩,就是什么成绩吧!人说凡事欲速则不达,我这样心态放平了,黑风的成绩反而上去了。  
  三年合同结束后,我又换了份工作。就把黑风还给了公司。临别的那天晚上,黑风怎么也不愿上公司开来领它的车子。还是我把它哄上车,关进笼子里的。黑风本是头向里的,但它还是十分艰难地转过身来,调过头看着我,嘴里发出吱吱的声响。待车子开动时,黑风仰颈向天,发出狼一般长长的悲鸣,算是和我道别吧。
  一晃十几年过去,想起黑风我就会拿出它和我的合影来。相片上的黑风紧紧依偎着我,只是两只耳朵无力耷拉着,那是它双耳生病时拍下的。每次看到照片,仿佛黑风又回到了我身边。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