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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来时,能感到大坝在晃

   行思在石门
□渠开选
  石门山,在曲阜城东北,距城50余里。这里风景很好,据说当年孔子曾在此读《易》,他的学生子路还“负米养亲,负笈从师”,宿于此地;传说唐朝的李白、杜甫曾结伴携手到这里旅游过。想想,人家李、杜这二位大诗人可是见过名山大川的人,这里如果不好,他们能来吗?
  把这些先搁在一边,这次我一心想去登石门山,是为追思清初那位戏剧大家孔尚任。他一生中两次在山中隐居,自然就有故事。“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大诗人不都这么说嘛。
  名曰石门,说的是两山对峙如门。进得门来,我就沿着这两山峰间的一条小溪,踏着石阶,蜿蜒前行。不知几百年前,我们的孔尚任先生上山下山走的是不是这条道。道旁的景点很多,名字也很好听,如鹿游岭、石笋林、水帘洞、濯缨泉……有天然的,也有不可免俗的人造景。山上山下郁郁葱葱,最好的当数藤花,一嘟噜一嘟噜的,从山坡垂挂下来,像紫色的星星,缀在绿色的天幕上,名字叫藤花幄。溪水在脚下叮咚叮咚,走累了,就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看流水划过卵石泛起的串串白花。我想,如此好的地方,难怪古代文人喜欢来。
  爬到半山腰,忽见绿树中闪出灰色殿宇一角,仿佛“深山藏古寺”那幅画就挂在眼前!顿时,我浑身来了劲,噔噔噔一气就来到了殿前。这的确是古寺,叫石门寺。但我不是香客,不作逗留,径直到寺旁一小院去了,那里有“孔尚任纪念馆”,陈列着他的生平事迹。
  孔尚任,字聘之,号东塘,自称云亭山人。他的主要著作《桃花扇》与洪昇的《长生殿》齐名,被誉为“南洪北孔”,像夜空中最璀璨闪亮的一对双子星,辉映着清代中国戏剧舞台。而《桃花扇》剧本的酝酿和写作,就是在这石门山上开始的。
  说起孔尚任,他和许多古代中国文人一样,讲究气节。出生于阙里书香之家的他,受儒家思想的熏陶,眷恋前朝,再加上眼见官府的腐败,自然对满清不满。不满就隐居到这石门山上,寄情山水,潜心读书。这不稀奇,古代的许多文人都是这么做的。
  “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这话虽俗,理却真。到了他32岁那年,也就是清康熙二十年(公元1681年),孔府当家人要编修《孔子世家谱》和《阙里志》,于是就把他从山上叫了回来。作为孔子后代,这也算是分内的事,尽心尽职,读书人也大都不会偷懒。可事情巧就巧在这里,两年后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他的人生。
  住在京城的康熙皇帝玄烨南巡回来,路过曲阜祭祀孔子,初露才华的孔尚任顺理成章地被衍圣公派去当引驾官,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做起接待兼导游的差事来了。那位正对汉文化感兴趣的努尔哈赤的后代,遇上了30多岁的儒学才子,十分欣赏,告诉他:离开你的石门山吧,跟朕到京城去,给你个国子监博士干干。这事在今天看来,也算是破格提拔了。此时,一条通达仕途的金光大道已铺在他的面前,即使你不想走,还由不得你呢。接下来,自然顺风顺水,由户部福建清吏司主事,再到户部广东清吏司员外郎,步步高升。“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古代文人不都是这么走的吗?
  按说,皇帝给官做了,那就安心做吧。不,作为文化人的孔尚任,他的兴趣不是做官,而是文化,是文学。他利用奉命在淮扬一带疏浚河道的机会,跑到了南京,游秦淮河,登燕子矶,结识冒辟疆、僧石涛等南明遗臣,搜集野史,回到京城,就关起门写起他的《桃花扇》了。要知道,这《桃花扇》表面上写的是明末复社文人侯方域与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悲欢爱情故事,可骨子里反映的却是明朝灭亡的历史悲剧,表达的是文人的爱国情怀。想想,这事能不惹祸吗?当《桃花扇》在京城的舞台上展开,“点赞”纷纷之时,我们东塘先生的仕途篇章也就画上句号了。“命薄忍遭文字憎,缄口金人受诽谤。”康熙四十四年,他被免官了。免官,对孔尚任来说无所谓,只因为他有家乡曲阜,有曲阜的石门山。于是,他再次隐居。
  我站在一株松树旁,正沉浸于《桃花扇》的悲剧故事和孔尚任的坎坷人生时,有人给我说,不远处还有“孔尚任隐居处”。我赶快翻过一座山梁,爬上石崖,来到一个叫“孤云草堂”的地方。那里有正屋三间,堂前一片平坦的土地上,立着孔尚任塑像,他手握书卷,凝视前方。我想,此时的东塘先生,沐习习山风,听啾啾鸟鸣,定是沉浸在侯方域和李香君悲欢离合的爱情之中,定是在思考着世人之忠奸善恶,定是思考着自己的文学和人生,然后转回堂内,挥起他那饱蘸激情的笔。想到此,对着塑像,我从心底涌起了深深的敬仰之情。
  ◤石门山逸仙阁
私家地理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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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述者:楚珍锡 记录者:楚光俊
  1949年的夏天我在黄河水利工程专科学校学习。解放前的黄河,由于河务荒废败坏,在风雨剥蚀、战争毁坏之下,堤防埽坝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这年的7月6日,我来到济南泺口水文站实习,主要的工作是观测水位,实测流速、流量、含沙量。7月下旬,随着雨季的到来,黄河大堤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大家的弦都绷得紧紧的。27日渤海防汛总指挥部成立了,记得总指挥是江衍坤(原山东黄河河务局局长)。
  到了9月份,由于黄河流域连降大雨,泺口水位开始上涨。15日黄河洪峰进入山东省境内,泺口水位上涨至31.35米(青岛基面)。济南、齐河等地相继出险,汛情紧张。一时间,大批抢险队伍向泺口调集,据说当时从部队、机关、学校共调集了1.7万人,编为4个总队,上堤防汛抢险。省里又抽调了40余名技术干部,副总指挥钱正英跟大家一样吃住在黄河第一线,指挥抗洪斗争。别看当时任务紧、人员多,但各部门各司其职,感觉还是很有秩序的:石料、铅丝、秸料、木桩、麻绳等由河务部门筹备;柳料、苇料、麦秸、豆秸等在各村登记;帐篷、雨衣、胶鞋等由商业部门筹集……
  9月22日,最紧张的日子到了。记得是下午四五点,黄河洪峰到达泺口。泺口水文站的最高水位是32.33米(青岛基面),河中心流速相当于平常的3倍。浪高1到2米,浪花冲到坝头上激起的浪高也达到3至4米。人站在坝头上能感觉到坝体在震动,特别是大浪发出的吼声,夜间在十里之外也能听到。真可谓惊心动魄。 
  当时泺口还未有电灯,为了夜间抢险照明,电力部门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泺口大堤架设了电灯照明。由于时间紧,架设电灯用的杉木杆、线路多数是旧的,电灯忽明忽暗。为了保证正常照明,每根电杆下派有一名电工守护,即使下雨,也要穿着雨衣守候在那里。
  巡堤查水主要是以民兵基干班为主,每里地配10个班,每班12人。巡查人员手提马灯、草捆,沿临河和背河的堤肩、堤坡、堤脚,密切注视着风浪冲刷、渗水、管涌等险情。由于人员少,在洪峰期间大多数工程队员都是几昼夜不曾合眼,每每吃饭时就打瞌睡,饭碗掉到地上是经常的事。
  当时在防汛前线还活跃着一支学生队伍,他们大多数是步行来到黄河大堤,为防汛队员送慰问品和演出节目,演出结束后,就赴工地参加劳动,主要是帮助运土修堤。没有工具就脱下长衣服当工具,干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我看见济南师范的同学们,干活干到深夜,在黄河修防处的一个西屋里倒下,人摞着人便酣然入睡。
  经过15天的艰苦奋斗,终于战胜了这次黄河特大洪水,取得了防汛胜利。
  洪水过后,黄河的治理工作成了工作重点,1950年上半年我们开始勘探黄河三角洲附近的孤岛。岛上到处都是高可没人的芦苇、荒草、红荆条,没有人定居。岔流和串沟在汛后落了层厚厚的淤泥(深者可达2米),春风一吹,表层土就干了,下面却是稀泥。不了解情况的人踏上去,双脚立即就会陷进去,而且愈陷愈深。每当经过这样的路段,队员们便将身体伸直,躺下打滚前进。我们每天在这样的草丛中行进,不时会惊起野兔、狐狸和蛇。我每天大约能遇到15条蛇,手中根本不敢离开棍子。就这样,测量队密切协作,终于完成了测量任务,详细记录下了黄河三角洲的地形、地貌。后来出版的地图上,三角洲的神仙沟、甜水沟、宋春荣沟的确切位置,就是这次测量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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