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　脸

　　 □庞洪锋
　　最早知道三国人物曹操、司马懿、关公、张飞等等,不是书里是舞台上。这和姥爷有关。姥爷是戏迷,去看戏,常带着我。我那时还没念书。姥爷说,不同的脸色显示不一样的意思,如奸诈、如忠勇、如多疑等等。我对看脸的兴趣也许由此萌芽。后来看川剧艺人的变脸,哈哈一笑中,享受着美感；对有的爱美的人,不满意自己的原始脸,就去整,我也觉得可以接受。
　　如今是看脸刷脸的时代,朋友的孩子,念北京的大学。朋友说,那次去看孩子,进宿舍楼,往那里一站,行,进去吧。原来,宿舍楼都安了人脸识别器,不用出示身份证什么的。这孩子去年读交换生,去美国纽约,朋友陪读。一天,朋友去一家理发馆理发,和老板聊得投机。老板是哥伦比亚人,朋友说你们的足球真棒。老板说,你们的也棒啊。朋友说,我们的不行,太面。老板夸张地说,你这人怎不关心祖国呢?你们的足球挺好的啊!朋友心愣,一问,果然,老板把朋友看成韩国人了。朋友忙说是中国人,老板脸上尴尬,忙说,你们的也会好起来的。朋友说那一刻他满脸发热。
　　我想起自己满脸发热的那次。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被抽调参加农村工作队,驻村在县城边上,队长是宣传部马副部长。每天晚上开会。一天晚饭后,马队对我们几个年轻人说,走,去换换脑子。我们忙围上马队问,去哪里?马队满脸神秘,笑,没说啥。
　　我们就跟着马队走。一路说着笑着,抬头看,吆喝,电影院。我们几个争着要买票,马队脸上依然光笑,不说话。就没买票,跟马队往放映大厅去。靠舞台南侧,有个工作间,马队领我们走进去。屋里有个中年人,有张小床,那中年人忙站起和马队打招呼。并让我们几个坐在小床上。屋里只是马队和那个中年人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男人的喊声,没票的都出去,没票的都出去。那中年人和马队对对脸色,笑,这个老沈。猛然,屋门被突然推开,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闯了进来,他应该就是老沈。老沈冲屋里的人逡巡,我就觉得他是专门看得我。老沈一声喊叫,没票的都出去。我一下子脸上发热,好像老沈就是冲我喊的。我不由自主下床,站在地上几秒后,往屋外走去。
　　老沈回转身,径直往大门口走,那里已开始检票。我紧赶几步,靠近老沈说,我是和马队一块来的。老沈看看我,脸上没表情,头好像往一边歪了歪。后来一天,老沈来找马队,见了我,就笑。原来,老沈不是不会笑。过天,马队被抽回宣传部,推荐我当了队长。队员中还有三个人比我年龄大的,都不是党员。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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