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腿裸女》
常玉
《孤独的象》
《打滚的马》
□九雨农
徐悲鸿心中的“情敌”
1921年,年仅二十岁的常玉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邮轮。
在同行的人眼中,常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他挥金如土,穿着讲究,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一种贵族范儿。当然,常玉这么为人处世,是有资本的,且不说他的父亲是四川南充的富商,单单他的大哥常俊民,就经营着四川最大的丝厂。金钱,对于常玉来说,不是要考虑的问题。
常玉这次去巴黎,是为了学习西方先进的绘画技术。从小,常玉便对画画产生兴趣。十四岁时,常玉师从中国近代著名文学家和书法家赵熙学习中国画,三年后,借助大哥的资助,常玉赴日本留学一年,在东京积极汲取了新文化思想和现代艺术观念,自己的书画技艺也有所提高。
从日本留学回来后,常玉一直在寻找前往巴黎学习的机会。在当时,作为现代艺术发源地的巴黎,可谓每个艺术者梦中的“天堂”。正巧这时,蔡元培提出了“勤工俭学”的留学计划,而留学的目的地正好是巴黎。常玉得到消息之后喜不自胜,连忙报名,成为了第一批参与这项计划的留学生。
到达巴黎之后,常玉迅速进入了学习状态。与其他同学不同,常玉并没有选择进入官方艺术学院学习,而是选择在艺术家聚集的艺术区“大茅屋画院”学画。由于有着强大经济后盾,常玉刚到法国不久,便拥有漂亮的大画室,过起了逍遥自在的生活。
巴黎是艺术之都,也是浪漫之都,年少多金的常玉,在精研绘画技术的同时,也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在当时的巴黎侨界,常玉可以说花边新闻不断,其中最有名的,当数常玉与徐悲鸿夫人蒋碧薇之间的“感情纠葛”。
这件事发生在1933年5月,此时徐悲鸿偕蒋碧薇正在巴黎举办中国画巡展。由于巡展举办得极为成功,夫妇二人都觉得应该举办宴会好好庆祝一下。此时,常玉已在巴黎待了十多年,和二人又是至交,所以徐悲鸿夫妇商定宴会在常玉的画室举行。
第二天一早,蒋碧薇便来到常玉的画室,准备操办宴会的菜肴,因为食材不齐,常玉和蒋碧薇一起去菜市场采购,临近中午两人才回来。
按照约定,中午时徐悲鸿将会到常玉画室吃饭,但是两人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有见到徐悲鸿的身影。在朋友家借住一晚的蒋碧薇再见到徐悲鸿时,只见丈夫头发蓬乱、两眼红肿,并大声喊道:“你们昨天为什么不开门?”此时,蒋碧薇才知道,原来,昨天徐悲鸿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常玉的画室,但无论怎么敲门,却始终无人应答。徐悲鸿猜测,妻子肯定是和“高富帅”常玉私会。于是,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了门痛苦沉思。蒋碧薇听后,二人一顿好吵。事后蒋碧薇曾回忆道:“常玉先生怕是至今还蒙在鼓里吧!”
“东方伦勃朗”的一生挚爱
对于常玉来说,他一生最喜欢的女人不是蒋碧薇,而是法国女子玛素。
出生于男爵之家的玛素,20岁时因产下私生子被父母逐出了家门。靠兼职维持生计的她在“大茅屋画院”遇到了常玉。常玉“翩翩贵公子”的打扮很快吸引了玛素的目光。她主动提出向他学画,并很快坠入了情网。同居三年后,1928年27岁的常玉与24岁的玛素·夏绿蒂·哈祖尼耶正式结婚。
婚后,常玉丝毫没有已经“成家”的认识,还保留着富家公子的阔绰手笔,一收到家里汇款就挥霍一空,家里的日常开销,全部由在电信局工作的玛素承担,但是玛素的薪水并不算高,所以这个家庭经常出现入不敷出的局面。有时候为了维持生计,常玉甚至拿玛素母亲送给她的珠宝去典当。
比经济危机更严重的是感情危机。常玉的一生,最喜欢画的便是女性的裸体画。在当时的巴黎,画女性裸体画可谓一种风尚,许多艺术大师都有涉及。与他们不同,常玉笔下的女性裸体画具有明显的“东方色彩”,这些裸体画大多用中国毛笔勾边,水彩颜料渲染,有一种即兴速写的酣畅感在其中,线条简单而准确,女性的大腿被不合理地夸张。常玉一生画过许多女性裸体画,他曾对好友徐志摩说,在他家的沙发上曾坐过至少一二百个美人。“我在巴黎苦过这十年,就为前途有一个宏愿:我要张大了我这经过训练的‘淫眼’去东方发现人体美。”
尽管常玉对此很骄傲,但是玛素却有点接受不了,加之常玉有时候不注意自己与模特之间的距离,渐渐两人的感情有了裂痕,最终,结婚三年后玛素向常玉提出了离婚。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离婚后的常玉接连遭受打击。1938年常玉的兄长常俊民辞世,虽然留下了二百万银元的遗产,但是常玉很快便挥霍一空。此后,常玉的经济状况急转直下。为了维持生计,他曾做过陶器,也尝试过当街卖画,但均没有获得太大成效。特别是,二战开始后,常玉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经常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常玉的经历,像极了荷兰著名画家伦勃朗。苦难没有击倒荷兰人,同样,也没有击倒这位四川汉子。在生活条件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常玉仍然坚持创作,在“东方伦勃朗”的笔下,骏马依旧奔腾,美女依然性感,好像苦难从未发生过一样。
天下谁人不识君
1966年8月12日,常玉在巴黎的寓所逝世,享年65岁。
常玉被人发现的时候,他胸口横放了一本书,房间里都是瓦斯气味。他甚至用厚纸板做了一个盒子来遮盖受伤的脚踝,防止睡觉时触痛伤口。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自杀,更像是因为炉子没关好而造成的意外。
常玉就这样走了,在画坛没有引起一丝波澜。虽然他在巴黎混迹多年,但是他的画作价值并不为人们所接受。有资料显示,常玉生前虽然多次参加沙龙或举办展览,但都反响平平,画作很少能够售出。常玉去世后,遗产全部被拍卖以作殡葬之资。他的画作成捆地出现在巴黎的拍卖会上,售价也仅有数百法郎。巴黎的一个古董商从中收藏了三大箱常玉作品,并为此开了一家小画廊,但在二十年间居然没有卖掉一幅画。
但是真正优秀的艺术品迟早会受到世人的关注和欣赏,在当今艺术品市场火热的今天,常玉的画作受到世人重视,在各个国际级艺术品拍卖会上屡创佳绩,并创造了华人油画的市场神话。这绝不是偶然,而是他的绘画成就和独特的艺术风格以及不凡的艺术生命内涵所决定的。
关于常玉画作的价值,许多业内人士都曾有过论述,有人认为常玉将西方现代艺术运动的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和中国传统书画艺术成功地结合,构成“新东方美学”观,延展了传统中国画的视域和观看角度,推进了中西文化的双向传播,在艺术史上起到了承上启下的历史性作用。
随着常玉的作品被人们渐渐认同,其市场价值也在慢慢增加。1996年,香港佳士得春拍推出常玉的两件作品,其中素描《裸女》以3.45万港元成交,另一件油画《侧卧的裸女》则拍至95.5万港元,这个价位在当时的艺术市场中已属不易。2000年5月,香港苏富比上拍四件常玉作品,成交三件,其中油画《慵懒的猫》以21.275万港元成交。从2003年到2012年,常玉的艺术作品中,有33幅超千万,其中2011年常玉画作《五裸女》更是拍出了1.28亿港元的天价,由此,常玉的画作正式进入了“亿元名画”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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