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董从哲 邱祎

    ▲这座已显破旧的化工厂，曾经是济南工业的辉煌。

    徐延春 摄

    这是一座见证了中国化工产业发展历史的老厂，它生产的煮青颜料，在上世纪初，取代了中国传统的土靛和进口染料，行销近半个中国几十年，成为山东乃至中国最早的大型化学染料厂和经销商。

    这座在小清河岸边延续了91年的老厂，眼下已经停产待迁，转往位于天桥区桑梓店镇的济南化工产业园的新址。

    23日上午，天气阴沉欲雨，难得的凉爽。

    省城北部舜馨佳园外面，张女士推着孙子在逛街。两旁的绿化树长势旺盛，开着黄白色的小花。附近，一座座五颜六色的住宅楼从平房中间拔地而起。

    在这座小区西边200米处，就是91年历史的裕兴化工厂老厂区。

    24日，记者探访待迁的裕兴化工厂。在厂房周围，一辆辆收废品的三轮车在等待着厂区内的生意。门口的保安说，里面的部分设备已经开始往新厂区拆移了。

    【居民】与厂为邻，20年没开过窗

    舜馨佳园是个新小区，但就近迁来的老居民们对这里的环境有着深刻的记忆———西边这个“老邻居”让他们“又爱又恨”，很多人的生活围绕着这座老厂在延续，而这座老厂也曾带给周边的市民难以忍受的“呛”。

    “（原先）这里气味可呛了，呛喉咙，就像嗓子里沾了辣椒面一样。”86岁的张成宝稍有失聪，原先在黄河北的供销社上班，自己在裕兴化工厂墙外的李家庄建了房子，拆了旧房子以后在这个小区买房，40余年没有离开这里。

    “原先的时候，这里除了厂房就是一座座破平房，很低矮。厂子里也是破破烂烂的，很脏乱。”张成宝老人说。

    张老先生回忆，这里的工人下班后，附近一些店铺、饭铺等生意就好很多，工人宿舍建起来之后，一些原先在这里摆摊的人，也接着开起了店铺，提供年轻的工人们需要的一切便利。附近的李家庄，有不少小伙子进厂工作，成了工人，这让一家老小的衣食温饱都有了着落。

    在李家庄，还有很多破旧的瓦房立在那里。村民李女士买菜回来，她家的老宅子还住着人，门口种的葱长势很好。“这家厂子气味很呛人，不过从过了年就没有闻到过了。”李女士说。

    居民们对当年“裕兴”的印象大都只有一个词：污染。李家庄居民说，“我们家20年了都没有开过一次窗户。气味太呛了，开窗反而憋得人喘不上气。厂子停产，现在终于可以开窗了。”

    【老工人】周边村民有“毒气补助”

    化工厂北面是裕兴的老宿舍区，这里住着厂子里的很多老职工。

    老张正要推着三轮车外出，他在这个厂子里干了40年，如今已经退休。

    “我十七八岁就在这个厂子里干了，刚入厂的时候还是‘文革’期间，我们工人停产不干，都去英雄山附近挖地下道和防空洞，真热

    闹。”老张说。

    在老张的记忆里，厂子里面空气一直不好，很呛人。“那是铬酸气体或者钛白粉反应时产生的废气，对人体健康不好，因此，厂子里拿钱，给附近的李家庄、臧家屯等村子废气污染补助，每年都有。”

    “厂子里现在还在做钛白粉，但是几乎没有污染，为啥？把污染的工序拿到化工产业园那边去做，在这里加工的是没有污染的部分项目，你能觉得出来吗？我们这个宿舍区没有多大味了。原先啊，树都死，熏的。”

    老张说，退休前，他一个月能拿到两三千元钱，如今只有一千多元，他还比较知足，“济南很多厂子都倒掉了，比起这个近百年的老厂，那些职工收入不是更低嘛。”

    附近一位老职工也告诉记者，他们对干了一辈子的工厂有感情，对这个厂子的污染也感受很深：“厂里的铬渣山，注意到了吗？前一段时间和济钢合作消化它，现在还有一大堆呢。你往西边走走就能看见，厂子搬迁了，应该能处理干净，不是说要建成住宅区吗，一切都会弄好的。”

    【裕兴】“掘地三尺”，不留烂摊子

    根据裕兴化工厂相关负责人的介绍，老厂区被铬渣污染的土壤，已由省地质勘探院进行勘探，相关治理方案正在起草中，一旦搬迁完成，土壤修复工作也要展开。

    所谓的修复，就是无害化处理厂区的土地污染，“表层污染程度较重的土将全部清走，在封闭场所进行无害化处理，比如焚烧。污染轻的土层进行灌水，稀释土壤中的铬含量，稀释后的水进入裕兴化工厂的污水处理厂进行无害化处理，然后达标排放。”这位负责人告诉本报记者。

    “当然，这些方案都是可能采取的措施，最后的方案还需要经过专家论证。青岛红星化工厂厂区搬迁后也面临着铬污染土壤处理的问题，采用灌水稀释的方法修复土壤已经五六年了，现在还在进行中。国内还没有一家技术成熟的机构，敢打包票能在短时间内用较低成本将土壤修复完毕，我们还在摸索着做。”这位负责人说。

    【“新城”】厂区未搬提前升值

    目前，李家庄的旧瓦房已经所剩不多，村民们大多搬进了附近的舜馨佳园的新房子里。

    “这些楼房越来越贵，虽然没有房产证，但是价格也达到三四千元一平方米。”村民李女士告诉记者，附近的楼盘都贵了很多，相比以前，这里的房子越来越好卖了。很多市区里面的人也到这里买房子，“空气好了，都敢来。”

    新城小区就在化工厂的西侧，这里已经很像市区内的环境，越来越整洁、热闹，和李家庄一带“城乡接合部”的面貌大大不同。

    小区居民在前两年也曾抱怨这里经常闻到怪味，但现在至少半年没有闻到了。居民越来越多，楼房越来越多，热衷体育运动的居民组建了很多散打、摔跤等业余爱好队，他们举办的中韩摔跤对抗，有时候就在居民楼下的小空地上搭台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