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看似热闹、鲜活，实则孤寂、憋闷，心灵的对话是必不可少的

    文／周鲁霞

    为什么要阅读？曾想了很长时间。德国学者沃尔夫冈·伊塞尔给了一个很好的答案：“阅读是让你的心灵与千百年前的古人相会。其实还不仅仅是心灵的相会，你还可以通过阅读和古人的心灵相通，你可以更进一步地认识你自己，了解你自己，它是对你自己人生境界的一个提升。”一句话，阅读让我们的心灵不死。

    让我们心灵不死的首先是那些美好的东西。当年，陈之藩在台湾国立编译馆时，有一个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可惜钱不凑手，胡适得知后给了陈之藩一张400美元的支票，使他得以成行。而陈之藩也没有辜负胡适的期冀。多年后，当陈之藩还钱的时候，胡适写了这样一段让人如沐春风的回信：“其实你不应该这样急于还此四百元。我借出的钱，从来不盼望收回，因为我知道我借出的钱总是一本万利的，永远有利息在人间的。”胡适与陈之藩一度书信频繁，这是胡适写给陈之藩最短的一封信，也是令陈之藩最感动的一封信。陈之藩在其回忆胡适的散文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同样美极了：“并不是我偏爱他，没有人不爱春风的，没有人在春风中不陶醉的。因为有春风，才有绿杨的摇曳。有春风，才有燕子的回翔。有春风，大地才有诗。有春风，人生才有梦。”认识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人或许是我们认识自己的一面镜子。陈之藩说，在胡适这样一位圣者的面前，自然而然地感到自己的污浊，读了胡适的回信，他“并不落泪，而是自己想洗个澡”。

    许多时候，悲更能提升我们的人生境界。陈之藩回忆，幼时，父亲总让他背唐诗，背不出来便打。一天晚上，全家人在院里乘凉，陈之藩祖母讲了一个熊的故事：熊爱吃蜜，野蜂的蜜多藏在森林的树窟窿里，大熊便在森林里到处找树窟窿，找到了自己不吃，把孩子带来让它们吃，小熊吃完了，大熊也好像吃饱了似的，高高兴兴一起回家。农夫使坏，把树窟窿里的蜜挖走，换上大粪，然后在一边偷看。大熊带着小熊来了，小熊一尝，不吃了。大熊打小熊，强迫它吃；小熊还是不吃，大熊急了，把小熊拍死、扯烂。大熊自己去吃，发现不是蜜，边哭边把孩子的尸骨往一处堆砌，可能是希望小熊能再活过来。陈之藩的父亲听完故事一言不发，陈之藩再也没有因为背诗挨打过。陈之藩的父亲从故事中看到了自己。

    人生，看似热闹、鲜活，实则孤寂、憋闷，心灵的对话是必不可少的。像爱因斯坦等许多科学达人一样，陈之藩常游走于科学与艺术两种文化之间，既是一位著名的电机工程方面的教授，又是一位“桂冠文学家”。他把文学当做生命的出气孔，以此调节着生命的平衡，并使心灵不死。陈之藩的散文在台湾风行已久，有的被编入教科书。原来只能零星看到陈之藩的散文，高兴的是，黄山书社新近出版了四册的“陈之藩作品系列”，虽有删节，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