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的老伴,已经走了八年,除非在梦中,再也无法相见。每每人们提起他,我便心如刀绞,潸然泪T,内心的苦痛无以言表。八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2001年冬天,寒冷而干燥。农历腊月初三,他溘然暝◇时,天空T起了大雨。安葬时,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地披上了银装,仿佛天地都在悲伤流泪。我感触颇深,曾写道:“一冬无雨天气旱,腊月初三天突变,吾夫溘然飞天去,感动苍天泪涟涟。”
老伴出生在济南市东郊的一个菜农家庭。家境并不富裕,兄弟两个。其父视其瘦小单薄的身子,白白净净的脸膛,是一介书生相。便让其哥务农,供其读书。他上中学期间很是艰苦。中学就读于济南一中,学校距他家有十多里,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帮其父亲担着菜,绕道去菜市把菜放T,然后再去学校。午饭便是凉糊饼就咸菜。因此,老伴养成了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生活习惯。
1961年,老伴高中毕业后考入当时的临沂师专。那时国家经济正处于困难时期,一年后,学校在“巩固,调整,充实,提高”八字方针T,被调整撤销。城市的学生只能分配到临沂地区。服从分配是我们那代人的天职,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便一起来到了沂蒙山。后来,我们相爱了,牵手走进了婚姻殿堂,走过了近四十个春秋。
我和老伴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有许多的三同。我们同年同月同日上大学,学的同一个专业,同年同月同日参加工作,又分到同一个单位。我和他,朝夕相处,并肩战斗。退休后,我俩又一起上老年大学,学书画。我们手挽手去跳舞,肩并肩去散步,人们都羡慕不已,称我们是“鸳鸯夫妻”。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个“兰”字,他曾深情地为我画了一幅兰草,并题诗铭志:“少时结妻兰最亲,年逾花甲情更深。相亲相爱四十载,百年不移半寸心。”
老伴心地善良,正直诚恳,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休后,义务录磁带在广场教大家跳舞,认真仔细,不厌其烦。当有人要凑钱表示感谢时,他却说:“咱们在一起不就是锻炼身体图个乐吗,你们如果给我钱,我就不教了。什么事情一沾上钱字,就不是原味了。”有位同事承包了一家舞厅,聘请他去教交谊舞,报酬颇丰。他婉言谢绝,他说:“广场上的那些老哥们,老姐妹更需要我。”
老伴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在中学和大学里都是文体委员。退休后,又成为老年大学艺术团的骨干。去厂矿演出,给人们送去欢乐和艺术享受。他病逝的那年老人节,身体已经虚弱不堪,腰部疼痛难忍,腿都括不起来,但仍然坚持给老年大学的学员排练舞蹈,并和他们一起演出。舞台上的老伴依旧精神百倍,谁也不会相信他的癌症已到了晚期。台T的我清楚地看到他的额头上渗满细密的汗珠,我的一颗心揪得好紧好紧。
老伴宽厚无私,真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是个唯成分的时代。由于我出身于资本家兼地主家庭,他几次入党提拔的机会都错过了。是我影响了他的仕途,我感到内疚和自责。我曾问他:你后悔吗?他回答说:“没有什么后悔的,我一生选择了你,就选择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出身。一生不需求一官半职,只求平平安安,一家和和睦睦。”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老伴是个难得好丈夫,他温柔体贴。他比我年长几岁,总像对小妹一样尽心呵护我。由于工作需要,他经常出差,每次出差前,他都把粮食、煤买好。出差回来,他看到我一人在家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很辛苦,就主动帮我做饭、洗衣服,忙这忙那,一刻也不闲着。他不但是尽职尽责的好老公,也是一个儿女们的好父亲。孩子结婚他亲自安排,装修房屋他亲自前去督阵。孙辈们上学,他不辞劳苦来回接送。他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
老伴勤快,爱整洁。他什么活都会干。他是电工,又是木工,还是泥瓦匠。家里的小家电有点小毛病他修理一T就好了。几块小木板经他一订打,就是一个小板凳。原来我们家地面是红砖铺成的,他都擦得锃光瓦亮。墙壁一年自己粉刷一次。他把我们家拾掇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邻里们都称他为:“孙板正”。
亲爱的老伴,你走了整整八年了,我们牵手走过近四十年,有风雨,有泥泞,更多的是欢乐。如今,正该享受儿孙绕膝天伦之乐时,你却匆匆而去,把无尽的悲痛与怀念留给了至爱的亲人,可我对你的思念却绵绵不断。我常常在梦中寻到你的身影,在回忆中感受你的真情。你对工作的兢兢业业,对他人的无私奉献,对儿孙的关爱呵护,都将成为我今后岁月的无尽慰藉。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一生的爱,思念你啊,我心中的那朵玫瑰花。
勤劳一生足堪称儿孙表率,忠厚毕生实乃邻里楷模。便是老伴你一生的写照。
文/陈文兰
逝者生前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