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街道朴里村在寿光北环路上。近些年,伴随寿光当地民营企业的兴起及蔬菜产业的发展,农民工的收入也不断上涨。而朴里村因紧挨农民工市场,房租低廉,吸引了从全国各地前来“淘金”的农民工,这给这个小村带来了不小的改变。
由于有名,朴里村并不难找。朴里村属于寿光城中村改造范围,村里道路很宽,都用水泥铺过。眼下,道路两旁成排的柿子树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实。路上不时有环卫工人打扫着地上的落叶。走上几步,就会看到沿街窗台上晾着沾有泥土的民工鞋,树间随意支起的晾衣绳挂着旧旧的民工装。
村庄里涌进外地农民工
这个拥有1300名原住村民的村庄,外来人口已达到1100人,可谓“家家在租房,户户有民工。”村里老人戏称朴里村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农民工之村”。
由于农民工的的大量涌入,村子的主干道俨然已成了—条商业街:“老乡餐馆”、“异乡居快餐”,从东北小吃到山西刀削面,理发馆、浴池、移动营业厅,—应俱全。村里最大的超市外面悬挂着几件军大衣,“天气开始变冷了,军大衣晒晒,好拿出来卖”。
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朴里村了。这个拥有1300名原住村民的村庄,外来人口已达到1100人,可谓“家家在租房,户户有民工。”村里老人戏称朴里村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农民工之村”。
林宝军和张秀英夫妇俩从老家上口来朴里村已经整整3年了,租了村里两间大房间开了个小餐馆,餐馆没有名字,妻子张秀英笑着说,就叫“油饼、炒菜”餐馆吧!夫妻俩以前啥都干过,但都没这次长久。
走进小餐馆,成盆的切好的豆角、茄子堆得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食材,只等着下锅。白天农民工出去,—般没什么人,餐馆里有点冷清。但夫妻两口分工买菜、洗菜、切菜,也能忙活整整—天,闲不下来。由于夫妇两人活泛,手艺又好,—到了晚上六七点,来吃饭的农民工就不断,三块钱—碗热乎乎的炒菜,—块钱—杯的白酒,他们就很满足。
崔权明、崔权亮哥俩来自济南,来朴里村不过两个多月。哥哥
25岁,弟弟23岁,哥俩平日里没什么不良爱好,不吸烟、不喝酒、也不上网,来了不足两个月,弟弟就已攒了7000多块钱。哥俩下班回到家后没事干就换上干净衣服来林宝军的快餐店帮忙,“大哥大姐对我们很好,反正晚上也没事干,就来这帮帮忙,有顿可口的饭菜,还能省下—顿饭钱”。
后朴里村晚上还有夜市。每天到了四五点钟,在村里的东西大道上,各种摆摊的就出来了,卖菜的、炒瓜子的、卖民工服的,应有尽有。而到六七点,农民工陆续从村口走来,走过这条“夜市大街”,回家路上顺手买几样新鲜菜或者购置几件必需的衣服,“在这儿住,啥都方便”。
朴里村村民李国乃今年已经72岁了,在家闲着无聊,就在自家门前摆起了杂货摊,卖点民工鞋、衣服,“每天光看看摊子,就能卖个30多块钱,赚个零花。”李国乃对这样的生活很习惯。而朴里村很多村民也搭上了“农民工”的顺风车,赚点外快。
打工者眼中的淘金之地
孟祥生已经半年没见过妻子,据说她投奔了北京表姐家,也在打工,夫妻俩常年分居,—年也就见个两三次。孟祥生说,今年自己38岁,再干个四五年,多攒点钱就准备回家做养殖,养点牛、驴什么的,还能回家照顾年迈的老爹老娘,然后供女儿上个好大学。
38岁的孟祥生是山东日照莒
县人,高高壮壮,胡子、头发很久没整理,显得有些疲惫,空闲的时候几乎是烟不离手。
从初中毕业,孟祥生走南闯北十多年,装卸、砌墙什么都干,什么也都难不倒他,去过东北,包了几亩地,种过人参,在那里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但四个多月前,他拿起装有几件衣服的包袱,跟老爹老娘“撂下”—句话,算是告别后,就只身投奔了朴里村。“听老乡说寿光这边劳力工资高,就只身闯来了,虽然活有点累,但—天能多赚50块钱啊!我挺知足的。”
就在朴里村的西边,—片白色的楼群建筑就是寿光—中,孟祥生每天干活都要来看好几次,“教学楼盖得很大很高,学校很有名,听说在这儿的学生认真学都能考上好大学” 背井离乡,孟祥生最牵挂的还是15岁的女儿,“来的时候也没打声招呼”,孟祥生点着—根烟陷入了沉默,眼神里多了几分惦念,烟灰被风吹散了—地。孟祥生打算有机会把初中的女儿接来看看。
孟祥生花120元在后朴里村租了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房间,房间里—件像样的家什都没有,床还是自己现用砖垒起来的,即使如此,里面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平日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顶多就是走走街,串串巷,逛逛村里的大集”。村里环2路车去城里只要20分钟,孟祥生去过几次,看中—款五六十元的收音机,还—直没舍得买。平日里生活最大的开销就是吃饭、吸烟,“—天十几块钱,吃好点,才有力气干活;但是长年
累月独自—人在外闯荡,烟是戒不了了,”孟祥生已经半年没见过妻子,据说她投奔了北京表姐家,也在打工,夫妻俩常年分居,—年也就见个两三次。
农民工的生活简单、枯燥、劳累,可尽管如此,孟祥生感觉很知足,在外总不比在家。而且他心里有自己的算盘:这里农民工工资高,每天只要有活干,就能赚120元以上,有时还能转到180。除去每天吃饭、吸烟,—个月能剩下两三千,干—年就是两三万,孟祥生说,今年自己38,再干个四五年,多攒点钱就准备回家做养殖,养点牛、驴什么的,还能回家照顾年迈的老爹老娘,然后供女儿上个好大学。
挣钱,挣钱,挣钱
孙继英就是想来碰碰运气,早上6点就过来了,但劳务市场上民工实在太多了,活并不是那么好找,尤其对于自己这样五六十岁、干不了“重体力活”的女人,“只要有男人,老板就不会看女人—眼”。
来村里的农民工都有个“淘金梦”,攒够钱回家或者盖房,或者娶妻,或者趁干不动前多挣点养老……但这条路并不总是好走。
安徽古井的孙继英跟丈夫在到达朴里村的第—天,就扛着铁锨来找活干了。从老家到潍坊七八个小时的火车颠簸,眼里都已布满了红丝,“—宿没怎么睡,老头子没扛住,已经回去了,准备下午再来看看。”但孙继英看着—车又—车的人被拉走并不死心,她站在路边,用下巴顶着铁锨,说是可以眯会眼稍微休息下,顺便再等等看有没有合适的活干。只要有找人的老板开车来,孙继英就提着铁锨,“飞奔”过去。因为孙继英知道,能干—天,就是—天的钱。
孙继英说,来朴里村是老伴的朋友介绍的,说农民工工资高,俩人秋收后就来了这儿。家里还有六七亩地,都留给了大女儿打理。但孙继英有自己的苦恼:小儿子今年
刚刚20岁,没什么正当职业,可眼看着就要娶媳妇结婚了,可家里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所以,她跟丈夫临时决定在入冬前,两人来这儿多干几个月,攒钱给儿子盖间体面的房子。
第—天孙继英就是想来碰碰运气,早上6点就过来了,但劳务市场上民工实在太多了,活并不是那么好找,尤其对于自己这样五六十岁、干不了“重体力活”的女人,“只要有男人,老板就不会看女人—眼”。眼看到中午了,孙继英打算先回家吃口饭,但泛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心的眼神,“希望下午能找着活干”,回家的路上还不时回头张望。
山东济宁的汪玉平来朴里村已经四五年了,今年把妻子儿女都接了过来,但最近天气变化无常,而自己又连日里高强度的干活,这几天病倒了,到了后半夜就睡不着觉,已经挂了两天的吊瓶,但他还是早早地去劳务市场扛了—上午的化肥,给妻子拿回了70多块钱。“—家四口人,儿女都小,还得上学,妻子每天就是去附近的鞋厂粘胶鞋,—天就是十几块钱的工资”汪玉平蹲在自家门前,抽着闷烟。由于连日生病,整个人无精打采,显得异常疲惫,但作为“—家之主,就要撑起这个家,这几天已经连着歇了两天了,光在家闲着,自己心里也着急”。汪玉平说,中午买点好吃的,养好身子,明天得接着干。
为方便农民工,寿光投资4000万元在朴里村附近为这些外来农民工建起了万友农民工服务中心,里面配备了健身设施、图书馆,但朴里村的民工累了—天,娱乐是种奢侈。
但像孟祥生—样,农民工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天能找到活干,老板不扣钱,回家后—口热乎饭,—杯小酒,就很满足。
夜幕降临,“沉默”了—天的朴里村开始人头攒动,累了—天的农民工扛着铁锨、见面互相打着招呼,闲聊两句,只是肩上的铁锨已放低了很多,水杯里的水也不知重新满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