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本报记者乔显佳

    编者的话

    日前，代表国内民居研究最高水平的第十八届中国民居学术会议在济南举行。

    作为本次会议的主要联络人之一，来自山东建筑大学的姜波教授，“让山东民居在全国专家面前秀了一把”。

    偶然接触，却痴迷其中。20余年潜心搜集民居资料，让姜波成了一位“民居大痴”。

    本期策划朱頔

    10月15一18日举行的第十八届中国民居学术会议，将全国民居研究领域的知名学者和专家请到了位于省城东部的山东建筑大学的校园内。同时，汇聚各地民居精粹的中国各地民居图片展也在此举行。

    在这些图片中，一组具有鲜明特色的山东民居照甫一亮相，就引来了全国专家的目光。这组照片的主要收集人和整理人，就是山东建筑大学齐鲁建筑文化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姜波。自1989年偶然接触了民居这个当时还鲜有人研究的领域后，姜波就着魔一般地迷上了那些遍布沧桑甚至有些残破的老房子。而他的朋友们也因此送给他一个外号—“——民居大痴”。

    “在全国专家面前秀一把”

    16日，记者在民居学术会议的开会间隙采访了姜波。在位于山东建筑大学图书馆内的齐鲁建筑文化研究中心，记者看到，屋内到处是老房子的照片，以黑白片为主，传递着一种特别的历史韵味和文明的张力。除此之外，屋内还堆放着近些年他苦心收集的民间文书，如地契、田契等，因来不及整理研究，只能暂时堆放在一起。

    近半年来，为了准备这次全国专家会，姜波与建筑大学的老师、学生们一起，付出了很多精力。16日，国内最高层次的民居专家会议在建大500人报告厅举行，来自全国的民居、建筑等领域研究专家济济一堂，进行深入地学术探讨。姜波坐在会场入口附近，既要关注同行的真知灼见，又要随时处理与会议相关的各种事情，显得很忙。

    “这次专家年会是18年来首次在山东召开，也是我们全面展示山东近20年来民居保护情况及现状的一次机会。”姜波说:山东的民居研究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已经起步，在全国范围内也属于较早的。但近年来，因为经费以及重视程度等原因，研究工作历经坎坷，没有和全国的研究工作对接。在此期间，国内其他地区的民居研究很快赶上，并形成了相应的研究梯队。以至于很多人对山东的民居特色根本没有认识。

    实际上，近十几年来，山东的民居研究一直没有停止，不少专家都在默默地坚持着。在山东建筑大学，针对面临生存危机的老民居，姜波等一批建筑学人开始了一轮接一轮的勘察勘测、调查研究，取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可以说，目前山东范围内所有的民居类型，基本上都以影像、文字等方式记录了下来。本次专家会期间，全国知名研究专家看到展出的山东民居影像资料，普遍感到吃惊，很多人都没想到山东还有这么好的民居资源和独特的文化类型，都觉得眼前一亮。台湾一位著名文化学者认为“山东的民居特色就是拿到全国范围内，也毫不逊色。”对此，姜波也满足地说，这些山东传统民居建筑的资料，为下一步的深入研究打下了基础，借助专家会，山东民居“在全国专家面前秀了一把”。

    “收集民居资料就像在赛跑”

    在山东建筑大学齐鲁建筑文化研究中心，存放着众多山东各地民居的黑白照片。在“运河上的古镇”专题中，作者以图片和文字忠实地记录着历史上运河边常见的吊脚楼、石街古巷、城隍庙以及大宅院高大的台阶、精细的石狮雕刻……姜波介绍，聊城张秋曾是运河重镇，过去曾有“上有林(清)张(秋)，下有苏(州)杭(州)”之说，足见当时林张一带的地位和繁华。借助京杭大运河，史上著名的张秋除了有各种工商店铺外，到处是庙宇和大户人家的宅院，如今，都成为与运河一样的历史遗迹。

    2003年，姜波陪同香港中文大学柯大为教授一行，前往追寻千年大运河曾经的胜景，却发现在著名的运河重镇张秋，竟然找不到一处像样的民居大院了，原来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都因为扩建道路而拆迁，运河边造型独特的清真寺也破败不堪，大家站在运河边合影时，内心感到无比尴尬。

    在收集山东民居的影像资料时，姜波时刻有一种“与时间和社会发展进程赛跑的紧迫感”。他认识到，济南的城市特色具有任何一个北方城市无法比拟之处，老城区从基础到墙体，从门楼到影壁，从石板路到石砌水巷……这种全部石砌的工艺在国内也是不多见的。剪子巷、高都司巷、司里街、所里街、按察司街……单听这些名字，就能感觉到他们多么有历史韵味。然而仅仅不到20年的时间，济南老城的民居几乎消失殆尽，换来的是一个个房地产商开发的单元楼和大超市。

    在威海、烟台，那些代表着中西合璧风格的里弄也几乎没有完整地保护下来。10年前，刘公岛上尚有大部分的英国别墅，现在也几乎消失殆尽。姜波痛心地看到，现代人几乎陷入破坏、拆毁、开发的恶性怪圈。这些，使他的研究工作带有某种“抢时间”的味道。他说，再过20年，我们的后人再看山东民居的时候，不能只是见到单元居民楼吧，到那时候，现代人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山东民居，怎么对得起创造它们的祖先?

    一场讲座引出“民居大痴”

    姜波和民居结缘其实很偶然。1989年，当时还在山东工艺美术学院上大二的姜波，在一次讲座中认识了当时山东建筑学院的著名教授张润武。姜波从张润武教授对传统民居魅力深入浅出的讲解中，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从此踏上了对山东各地“老房子”研究的“不归之路”。这一兴趣甚至影响他此后的工作选择。从工艺美院毕业后，姜波进入以培养建筑人才为目标的山东建筑学院，成为一名老师。兴趣让他逐步选择了现在的工作，而民居研究，又最终成为他的工作，以及生活中的一部分。

    “如果我不在××，就在去××的路上”。这是一句很有名的广告语。对姜波来说，自从迷上传统民居以来，他平时“不在一座老房子中细细地欣赏、思索、研究，就是在奔向全省各地某幢老房子、老街区的路上。”

    因为醉心传统民居的研究，姜波还被圈内朋友亲切地称为“民居大痴”、“民居痴人”。

    对于姜波在民居研究方面的探索，山东建筑大学也给予了大力支持，专门在校园西侧雪山处，拿出一片山坡供他使用。目前，历史悠久、工艺繁缛的荣成海草房，中西合璧的木房子，以及在济南曾引起全城关注的凤凰公馆“老别墅”，都一一在此落户。其中，“老别墅”还将在一周后变身为全国高校中罕见的“地契博物馆”，用于教学科研。无形中，姜波等人担当起了为一座城市、一个地区储存记忆的角色。

    但即便如此，多年的民居保护、研究历程，仍然有很多让姜波感到心里郁结的地方。1995年，姜波在山东大学的《民俗研究》上发表了上万字的《我与山东民俗研究》一文，并做了3-5年研究山东民居的计划。“然而15年过去了，回首往事不禁泪洒襟衫。”作为山东民居的研究者，姜波亲眼看到若干精彩的民居文化毁于一旦，又目睹众多历史街区烟消云散，一大批明清以来的精美建筑最终像影子一样地消失了。

    采访中，对于自己和老房子的故事，姜波其实不愿意多谈。相比自己，他更希望记者关注济南乃至山东民居的未来。他欣慰地说，这次专家会上，专家们能通过他们多年收集的影像资料，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老济南，对山东民居的特色有了一个深刻感受，全国其他地方的人们，也会借此对山东民居增添一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