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彭飞没话找话搜索枯肠,对方只偶尔“嗯啊”两声表示个在听的意思,不接茬儿。到营区门口了,彭飞没请假不能擅离营区,安叶独自一人出门向东走,彭飞目送。看着刚刚还自信骄傲的女孩儿蔫头耷脑、失魂落魄的背影,男人的保护心被激发起来,彭飞大步赶了过去:“那个,安叶,我说,星期天,你请我吃顿饭如何?”安叶没想到,被逗得笑了一下,这一笑,把一直强忍的泪水震落,彭飞赶紧把头扭向一边。
星期天,彭飞和安叶如约吃饭,这是几天后了,她情绪平静多了,对彭飞说了自己的工作,她非常热爱的新闻工作,她想做中国的法拉奇。彭飞感觉到安叶对工作的执著和热爱。吃完饭谈兴未尽,二人还沿着江边走了走,直到彭飞不得不归队时。分手时,二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彭飞随同带他的教员、特级飞行员老刘走下飞机,上了等在机场的空勤车。坐在车上,老刘突然夸起自己儿子幼儿园的苏老师,说她怎么漂亮怎么好。原来他是想把苏老师介绍给彭飞。彭飞帮老刘接儿子见过苏老师,是很漂亮,但他从没想过找她做女朋友这事。
但彭飞不知道,小苏看上了他。
老刘告诉彭飞自己的经验,婚姻生活的本质。干他们这行的,找老婆一定得找能顾到家的,不能找事业型的。彭飞没做解释。
与安叶分手后他呼过安叶两次,都没回话,她的不回话让彭飞异常失落。周末晚上,彭飞决心再呼安叶最后一次,如她还是不回,他就会像上次的邂逅,将这事抛到脑后。
晚上,彭飞又呼了安叶一次,仍旧没有回复。彭飞决定不再想她。
次日上午,老刘牵着儿子来了,叫彭飞下午上他家包饺子吃,小苏也去,他家属出差不在,三个人边包饺子边说说话,算是个接触。彭飞不想去,老刘不高兴:“见个面,又不是马上定。以我过来人的经验看,小苏除文凭低点———”彭飞知道躲不过,只好同意。
他下午三点到老刘家时小苏已经到了,月亮升上来时二人才走。彭飞和小苏下楼。彭飞不知道如何与小苏说,自己和她不合适,自己……很明显,小苏对他很满意。彭飞怏怏回到宿舍。他想不能让小苏误会理解他和她的关系,得早些告诉小苏。到宿舍时许宏进在浴室洗澡,桌上有信。字迹陌生,落款是“内详”。拆开信,信瓤有信还有剪报,怪不得这么厚。好奇匆忙中本能先看信,直接先看落款,脑袋里轰地一声,落款是:安叶。
安叶信说他们分手后的次日她接到去农村采访的任务,他呼她她都收到了,回不了,那个地方不能打军线长途。回来后赶着写稿,刚写完又被派去了另一个地方。怕他着急先写此信,怕他不相信附上已见报的稿子“以兹证明”。彭飞盯着“以兹证明”四字,微笑久久在脸上荡漾。
下午下课,一帮年轻飞行员在操场上打篮球,值班员过来叫彭飞。一大队老刘执行任务不能按时回来,需要有人替他去幼儿园接孩子。彭飞有苦说不出,只得去。边走边给自己打气,早见晚不见,正好,趁这机会跟小苏表明态度。
小苏看到彭飞眼睛一亮,脸儿笑得花儿一样,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
小苏看彭飞,笑吟吟地:“明天星期天,你有事没有?”
彭飞横下心来,直视对方:“明天我有事。”
“什么事?”仍那样笑吟吟地,黑瞳仁水波般在天蓝的眼白中荡漾。
彭飞抗不住了,把眼睛移开,心里头呻吟:她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对面目光直射过来灼烤脸膛,脸开始发烫,意识到这点脸越发烫,豁出去了,说!早说晚不说越拖越被动!他咳了一声,预备说,张开嘴声还没出,汗出来了。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住处,彭飞心里头一阵悔,为关键时刻自己的怯懦。他想,写信吧,写信告诉小苏自己的意思。偏偏这时,安叶来电话了。
安叶终于采访回来了,她约彭飞明天见面。彭飞立刻打电话向中队长请了假,然后美美地睡觉了。
次日上午十一点,彭飞提前半小时在“雨林餐厅”十三号卡座前就座,正襟危坐。但结果是,过四十分钟了安叶还没有到。彭飞有些生气,但仍等着,他对自己说,这事今天必须有一个答案:餐厅午餐结束前她若赶到,他要问清楚为什么;如她不到,他们俩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