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

    最美的爱花开二季。1931年1月，“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第二次成婚，新夫人出自梨园世家，名叫王蕊芳，端庄秀丽，佳人一个，是梅兰芳姑母的女儿、名旦王蕙芳的胞妹。

    王家有女儿八个，王蕊芳最小，有人说她与梅兰芳很像，看她的眉眼的确有几分像，但她不喜欢打扮，很朴素，总喜欢穿件布褂子，从不穿金戴银。她还曾对尚小云的弟子吴素秋说：“早先客人看我这样打扮，还梳个小纂儿，拿我当了尚家的佣人了。”这不是刻意，而是她骨子里就是个善于持家的女子。1932年7月25日尚母病故，料理家务的重担全落在王蕊芳身上。别人以为这么瘦弱的女子可能承受不住的，结果王蕊芳里里外外拿得起放得下，是尚小云名副其实的“贤内助”。

    自从王蕊芳与尚小云成婚后，两人一直相依相伴，未曾离弃。王蕊芳为尚小云生了两个儿子，即工旦角的尚长麟和工花脸的尚长荣。

    尚长荣的记忆里，父亲尚小云与母亲王蕊芳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几乎没吵过嘴。比如大年初一，王蕊芳除了在家做他爱吃的干菠菜馅水饺外，还会炒一碗上海年糕，不仅味道非常好，还寓意日子过得节节高。同时，王蕊芳会特别准备尚小云爱

    喝的“元宝茶”，即用冰糖水加两颗红枣放在盖碗里，寓意全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甜甜蜜蜜。这些都是王蕊芳在尚小云起床前早就为全家准备好了的。尚小云在享用这些的时候，只觉得这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

    在创办“荣春社”的12个春秋里，尚小云对学生的训练是严格的，也是严厉的，脾气又大，一点差错都不能容忍。对自己的孩子更严，严到不讲理的程度。同样的错，别的学生打五下，自己的儿子得挨十下。尚小云打学生的时候，他的夫人王蕊芳就在屋里打鸡蛋，而且是把蛋黄去掉，只留蛋清。因为挨完打的学生都要到尚夫人那里抹上蛋清。王蕊芳每次打鸡蛋的时候心里都是矛盾重重的，一边心疼丈夫的恨铁不成钢，一边又心疼孩子们的伤痛，这需要巨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师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仅通过一年的训练，“荣春社”的孩子们就有了初步的演出能力，可以拿出的剧目达一二百出之多。“创办一科班，忙了一家人”的赞语，在当时的北京城广为流传。这句话是尚小云及一家人宁可倾家荡产也要办好“荣春社”的真实写照，其实更凝结着妻子王蕊芳对他的巨大支持和帮助。

    众所周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正是兵荒马乱、时局动荡的苦难岁月。为了500多名学生糊口度日，尚小云在出卖房子的同时，连自己节衣缩食购买的美国产“道吉”牌汽车和妻子王蕊芳的好多珍贵首饰都卖掉了。应该说为了京剧艺术，王蕊芳完全做到了“夫唱妇随”。而且作为尚小云的“贤内助”，她还经常起五更睡半夜，为学生缝补衣服，制作戏衣，忙得不可开交。

    十年动乱，尚小云的家多次被抄，门被糊上了封条。夫人和儿子都受牵连同他一起关进“牛棚”，每人每月只给极少的生活费。尚小云痛苦到了极点，但王蕊芳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这使他的心稍得宽慰。

    1976年4月18日，一代名旦尚小云在西安病逝。他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惜天不假年，遗恨多多。”好在，他得到的婚姻是完满的，所谓“大江东去，余情还绕”，这也算是老天待人从不厚此薄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