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抬腕看表,差一分7点半。他留意看着酒吧门口,等待着钱笑天的身影出现。准时7点半,门被推开,有人往里探探头,又缩了回去。聂风定睛看去,是个手里摇晃着几枝玫瑰的花童。十多分钟过去了,没有客人进来。
小吧女走过来,殷勤地问:“先生,要再来瓶嘉士伯吗?”“不用。”她瞟了聂风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这里的客人一般都是8点以后来。”“噢。”聂风笑了一下。
果然,8点钟以后,客人们络绎不绝地拥进来。其中不少是成对的情侣。顿时酒吧里喧声笑语,烟雾缭绕,热闹非凡。满屋晃动着年轻的人影。但是钱笑天还是没有出现。他是有意要迟到吧?聂风想,会不会临时改变了主意呢?电话里钱笑天约他见面的话,分明说得很肯定。
聂风耐心地等候着。可是到了8点半钟,钱笑天还是没有出现。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自称钱笑天的打电话的人,真的是钱笑天吗?
“小妹,给我一杯皇家咖啡。”这时,邻座的蓝衣女郎叫了吧女。
聂风转头望去,发现她黑发垂肩,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小吧女送上咖啡。女郎用小勺在杯里搅动了一下,然后端在唇边呷了一口。她用左手托着腮,右手指夹了一支摩尔香烟,姿态优雅,偶尔侧过脸来,吐出一口青烟。看上去她的神情闲逸,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孤芳自赏。一个落寞的蓝衣女子。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聂风起身,四下张望。不经意间,发现倚墙的顶部,是长长的一排玻璃橱。里面摆满了一个个各种颜色的玻璃瓶,起初他以为这些是喝完了酒的空酒瓶,仔细端详,才发觉全是特制的玻璃瓶,瓶身瘦长、细颈,每个瓶颈上都系着一个名片大小的卡片。聂风问站在旁边的小吧女这些瓶子有什么意义。
“这是给客人传递心情的。”“传递心情?”聂风觉得有趣,“能不能拿一个下来,我瞧瞧?”
小吧女踮起脚尖,小心地取下一个浅绿色瓶子,递给聂风。瓶颈上系的小卡片,原来是个“存瓶卡”。上面填写着存瓶日期、存瓶人姓名、电话及开启人姓名、电话和开瓶日期,等等。透过浅绿色玻璃,隐隐看见瓶子里折放着一张纸条。
小吧女向他解释,客人可以在吧台购买空瓶子,将自己的心情写在纸条上放入瓶中。然后在卡片上填好确定的开瓶日期和开瓶人。聂风瞄了一眼小卡片下端,印着一行小字:空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表达,此刻您可以用空瓶子来完成您的心愿。
“我们会及时通知您,或者替您通知需要的人来打开瓶子,阅读您的心声。”小吧女探过瓜子脸,殷勤地说。
聂风恍然大悟。这个创意太妙了。这瓶子不仅可以“珍藏和开启心情”,也是浪漫男女传递情书的最佳通道。怪不得这个酒吧会吸引这么多帅哥靓女光顾!
可是今天,空瓶子酒吧竟让他空等了一回。聂风等了足足两个小时,钱笑天最终放了他鸽子。9点半,聂风确信钱笑天不会来了。他怀着遗憾和一丝失望,走出了酒吧。夜幕下的娱乐广场灯火辉煌。聂风抬头望着满天稀疏的星斗,心中升起一团疑云。
对方的爽约意味着什么呢?
“很可惜,钱笑天没有来。”聂风向吴总编汇报,掩饰不了失望。
吴总编问起K大的近况。
聂风报告:“我去过学校,没见到魏功德本人。校长办的人说,魏功德从境外回来只待了两天,又去北京参加高教部的一个会去了。我看他完全像个政治家,或者是社会活动家,而不像个学者。很难猜测这位校长大人对剽窃风波的感受……”
“不要无端地猜测。”吴总编告诫聂风说,“我们搞媒体的,要尊重事实。”
“有些事,看上去是事实,”聂风答道,“但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假象。”
聂风敏锐地意识到,在博世楼这座白色巨塔内,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主张就以这桩“剽窃案”为切入点,把那篇“奥林匹斯山”的封面文章,改成《白色巨塔内幕透视……》。
“你不是要头条吗?这肯定是头条!”他鼓动道。
“是吗?”老报头不置可否。
“这肯定是个重磅炸弹。”聂风的两眼放着光芒,像条猎狗。
“结论不要下得太早嘛。”吴总编给聂风降温。他太了解手下这员爱将了,只要一撒手就会冲向前,穷追不舍,“K大的内幕会随便让你去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