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光潜

    左手抓心，右手抓胃，两手都要硬。这是茹霞的语录。我们曾有过一段恋情，仅昙花一现。各自成家后，依然是好朋友，她先生更是我的好朋友。茹霞算是成功的女士，不仅事业有成，而且家庭稳定、幸福。印象中，事业有成的女人，家庭往往糟糕。但茹霞不一样，她有魔法，这便是“两手论”。

    茹霞的先生老赵被人请吃时，总少不了一句话：“外面的饭菜，我不习惯。”就连我这个老朋友请他，也不例外。我想起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论，越发佩服茹霞。老赵的“不习惯”当然是建立在另一个“习惯”之上的。

    有一次，我开玩笑地问茹霞：“你的左手是怎么抓心的？”是啊，右手抓胃好理解，操持餐具，调羹得体，使老赵的胃产生物质反射和排异作用，只好听从你的召唤。可抓心为啥一定要用左手呢？也许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她一开口却让我惊讶———其实我是个左撇子，可我不轻易用左手。然后，她很微妙地对我笑笑，深藏大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她会离我而去，原来她是个左撇子我都没发现！

    她看出我的尴尬，莞尔一笑，继续发表她的左手论。她说，人们习惯于用右手操持一切，譬如待人接物、写字、握手等，看起来右手很尊贵，其实不然。按照中国传统观念，左手才是最尊贵的，它是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它是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任何场所，不要轻易亮出你的左手，特别是女人。左手是用来平衡大脑、平衡关系的，该出手时则出手。左手的幸福永远属于女人，关键就看女人能不能在关键时刻用左手掌控一切。

    男女牵手也有讲究。男人应该牵女人的左手，而不是右手。女人的右手被心爱的男人牵了，那就意味着一生一世要为男人付出；如果左手被男人牵了，那就表明这一辈子将倍受男人的呵护与关爱，享受阳光雨露，滋润无比。

    那你的右手呢？我对身边这个女人越发好奇。

    她说，男人的胃应该是女人专饲的宠物———这话让我非常惊诧，新鲜又别致。我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心里却在想象着老赵的胃：他的胃是怎么一步一步地变成了她的宠物呢？

    为了验证她的两手论，我想尽办法约请老赵出来应酬。老赵也给面子，但应酬归应酬，每逢用餐之时，他还是那句千篇一律的话：“外面的饭菜，我不习惯。”我一想起她的“两手论”，心中的醋意便翻江倒海，却又不能写在脸上。我怎么就没有抓住她的左手呢？好让她的右手饲养我的胃。

    老赵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他知道我们昙花一现的风花雪月，从不计较，或者自信是牵住她左手的第一人。

    终于来了机会。几个老同学从沪上归梓，被地方领导“招商引资”到星级宾馆。老赵实在经不住老同学的软硬兼施，决定留下来陪同级别比他更高的领导。不得不喝点吃点，结果宴席尚未结束，他就当场反胃，脸色苍白，没办法，我给她打了电话：“你的‘宠物’出了点问题，我在市医院等你。”这事传出去之后，大家都知道老赵的“胃”是夫人专饲的宠物，外物不得刺激。

    又有两个月没见到老赵和她了，难免想起“两手论”。人都在各色磁场中，各种引力在所难免。只要左、右手定则运用自如，还是乱不了方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