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进行到尾声。傅队出于礼貌，扭头随意问了聂风一句：“聂记者有什么看法？”

    一直沉默的聂风抬起头，冲大家憨厚地笑了一下。“我觉得，那筐芒果是不是应该再查查？”他提出一个疑问。

    “查什么呢？”郑队很注意他的话。

    “根据傅队的指示，我已对芒果进行过化验。”林坚胸有成竹地说，“并没有发现芒果里有毒。而且从死者的胃里，也没有发现有芒果的残存物。”

    “这是否可说明庞明聪和黄丽没有吃芒果？”聂风问他。“是的。”林坚点头。

    “我听说，这种芒果叫‘台龙芒’。”聂风表情困惑，“这芒果若是自己买来吃的，不会用这么精致的包装；若是别人送的礼，那应该装满了。”

    现场顿时无声，刑警们都被他的话吸引住了。

    聂风继续往下说：“车里没有发现吃芒果的痕迹，尸检也证明了庞黄二人没有吃过芒果。那为什么那篮芒果空了将近一半？”

    聂风语惊四座。果然是破过大案的名记者啊！

    “那一半空间说不定装了其他东西……”聂风环视大家说。

    “什么东西呢？”郑队关注这个被众人忽略的细节。

    “总不会是空气吧……”小胖开玩笑。

    有笑声，但马上又戛然而止。只见傅队一脸的严肃，两只眼睛透着冷光。那是他意识到可能有重大发现时的表情。

    聂风说得郑重其事：“也许装的是干冰！”

    这话有点出奇，大家不由得交换眼神。

    聂风讲起干冰的特点和用途。刑警们听得很认真。聂风说：“虾、蟹、贝等海产品和鱼肉的冷冻贮藏，也常用干冰。因为二氧化碳可抑制微生物生长，能长时间保鲜。在舞台演出时，我们常见美人们在飘逸的雾气里翩翩起舞，这也是干冰制造的效果……另外，干冰还可以用来人工降雨。”

    聂风说完。刑警们情绪有点兴奋。唯有常乐刑警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在所有关于干冰用途的介绍中，唯独没有‘干冰可以杀人’这一条哦！”

    “是的，”聂风从容辩道，“卖刀的商人也不会说他的刀可以用来杀人。”

    常乐语塞。

    “大家可以想想，二氧化碳比空气重，半篮子的干冰遇热升华成二氧化碳气体，足以弥漫整个车厢，车里的人必然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聂风说。

    傅队提出了疑问。这位头脑冷静的刑警大队长一针见血地说：“根据当晚八九摄氏度的气温和两人赤身裸体的状况判断，奥迪车里应该开着空调。就算干冰升华成二氧化碳的推理正确，那些二氧化碳也会被空调排出车外！”

    大家似乎都忘了两人赤身裸体需要温度。此刻蓦然被点醒了。

    “是呀！那聂记者‘干冰杀人’的假设，不就成了子虚乌有吗？”小胖刑警有几分得意，仿佛爬了起来一拳把聂记者击倒在地。聂风猛然想到了一点，虽然它只是一种可能，但也许就是事实。他正视着傅队的眼睛，仿佛绝地逢生地说：“像奥迪这样的高档车，空调设置应该有两种状态：一种是车外循环，另一种是车内循环。如果空调处在后一种状态，干冰生成的二氧化碳会永远在车内循环，浓度越来越大，足以让车内的人窒息而死！”

    傅队信服了，他竖起大拇指向身旁的聂风比了比。

    傅队大声宣布：“全体出动！调查全市的水果店、干冰生产点和高级宾馆。”

    警方展开全线侦查。

    刑警们跑遍了全市的水果店，最后查到只有一家超市有卖这种芒果的。这一家店，位于西苑立交桥旁，离K大老校区不远。与其他超市不同的是，麦德龙的销售方式以集团购买为主，超市里并不拥挤，但销售量很大。

    傅队和谢军走近黄色柜台，向查卡处工作人员亮出刑警证，被顺利放行。

    “请问有芒果吗？”谢军向穿黄条蓝衣的女服务员打听。“有，在那边。”服务员指了指货柜右边。傅队和谢军快步走过去，看到了那种芒果，拳头般大小、个个黄澄澄的，这正是傅队和谢军踏破铁鞋都未寻到的“台龙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