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铉

    当手机不屈不挠第四次响起的时候，心头泛起一种感觉：会不会是本家？按了接听键，天，果然是他！

    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能清楚地辨出他的声音，喑哑低沉，略带一点磁性。每次听阿杜的歌，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他，想起他憨憨的笑，想起他狡黠的眼神，想起他喑哑低沉的声音。

    他说，他从XXX那里打听来我的电话号码。

    他说，他调回XX院了，目前是第四把交椅。

    他说，有事就去找他，这个地盘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

    他还是那么健谈，我几乎没有插嘴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地期期艾艾。

    回想高三的时候，我俩曾经有过一段微妙的感情。

    他坐我左边，我坐他右边，中间是一道并不宽敞的走廊。他常常用口香糖、话梅之类的小零食来“贿赂”我，很紧张地打探我的行踪，而我也常常对着他偶尔空缺的座位发呆，猜测着他去哪儿了。

    尽管双方心知肚明，但不知为什么，都没有挑破最后那层薄薄的纱。

    我还记得他总用自行车载着我上街去，肆无忌惮地将车骑得飞快，还唱着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晃晃悠悠地坐在后架上，连他的背都不敢揽一下。

    我还记得考试时，他总将试卷朝我这边移，我一目了然地看着他的答案，清清爽爽地照葫芦画瓢。为了避嫌，他总将选择题、填空题的答案改掉。因为这，班主任还找他谈话，为他能不能考上重点而担忧。

    我还记得晚自习下课，他们常摸着黑去爬山，他如狼嚎的歌声常常引得山下群狗的一阵狂吠。毕业的那个暑假，他骑着自行车，来回在他家与我家之间，一边安慰着提前被三流学校录取的我，一边心急如焚地等着自己的通知书。

    大一的时候，我们的书信通得很勤。每天九点，我就急急地奔向15号信箱。有他的信，窃喜。没他的信，怅然。他很有诗情，总能将一件平淡的事渲染成细节，将一个平淡的景刻画成永恒。八分钱的邮票承载不了太多的情，更何况是那种没有挑明的朦朦胧胧的好感。

    不久，他的右手旁边有了另一个她。他将她的照片寄给我看，一个南方女孩，一副小鸟依人的乖乖样。

    几乎在同时，我的左边有了另一个他。他长得很阳光，就连头发上也写满青春，打得一手好篮球，一天到晚都是汗津津的样子。他不会写诗，也不会说好话，但他会默默地帮我打饭，默默地陪我逛街。一切都是默默，在我看来，默默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

    他和她要来小城玩，我和他去车站迎接。我的左边是他的右手，我们牵着手。他和她从车上下来，他的右边是她的左手，他们也牵着手。

    大家相视一笑。

    ……

    接完他的电话，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弹指一挥间，我由花季少女变成半老徐娘。不老的，是青春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