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明聪死的当天,好像有人送了他一篮芒果。”
“有这事。是我让司机给他送去的。”他平静地说。
“哦,为什么芒果只装了半篮呢?”傅队突然问。
“半篮?我叫司机买了一篮嘛!”这似乎符合麦德龙的调查结果。
“可是在庞明聪意外死亡的奥迪车里,警方只发现了半篮芒果……”
“哦,另外半篮呢?”魏功德不解道。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为什么有半篮芒果不翼而飞了?”傅队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呢?”魏功德滑稽地一笑,“庞副校长没有吃芒果吗?可惜可惜……”他的口气听起来不知是为台龙芒,还是为庞明聪的死可惜。
这时,坐在外面的曾铠,送了两杯纸杯盛的雀巢咖啡进来,轻轻搁在写字台上。他向傅队和谢军微微颔首,又退出去,一言不发,冷静沉着。傅队发现,他就是那日在博世楼天台楼梯擦肩而过的那人,和麦德龙录像带上的影像也对得上。
待曾铠出屋后,傅队提到在庞明聪住宅搜查的惊人发现。但魏功德反应很镇定。
“我曾听到有人说庞副校长家产上千万,没想到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当然,作为校长我有失察之责。”
他的大度表态,超级镇静,那神态就像是一尊在布道释经的佛。
傅队感到撼他不动。这种大人物,身披政治铠甲,头上绕着数道光环,不见棺材是不会掉泪的,关键是要摸到他的命门。他向谢军使个眼色,两人起身告辞。
两个刑警离开后,魏功德合上满是皱纹的小眼,仰在老板椅上。他知道刚才的回答滴水不漏。他说的都是事实。前天上午,省纪检部门的人也来问过他K大的事情。那个彬彬有礼的孙主任,问起他剪彩仪式上金剪刀的事。
“有人揭发,9月9日博世楼剪彩那天,五个剪彩的嘉宾,每人得了一把金剪刀。”孙主任说得有根有据。
“那是给剪彩嘉宾作个纪念嘛!这在港澳和沿海是惯例哦。”
孙主任拿出“赃物”,摆在他的面前。
“这把金剪刀我们核过价了,少说也值六万元。魏校长作为国家干部拿这么贵重的‘纪念品’,说得过去吗?”
“孙主任说的是,这金剪刀当时我也觉得太张扬了点。但老庞喜欢大手笔,说这是金色形象广告,闪亮攻关,我也同意了。”魏功德态度诚恳,接着话锋一转,说,“金剪刀嘛,我并没有收,第二天就退给开发公司了。是我秘书送过去的,他可以作证。”
他说的这事也是事实。那位孙主任当时哑口无言,但未动声色,又问了几件其他事就告辞了。他的随从转身时还做了个一无所获的鬼脸。
想到此处,魏功德眼角露出一丝笑:想扳倒如来佛,就几个孙猴子能行吗?!
这时,曾铠端了杯蓝山咖啡进来,轻轻放在魏功德案前。正想退出去,魏功德叫住了他。
“他们刚才问了你送芒果给庞校长的事?”
“嗯。”曾铠应道。
“我说你是送的一整篮,警方找不出破绽。”
“是。”曾铠点头。魏功德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放在桌面上,再向曾铠方向推了推。
“这里是三十万,给你母亲治病用。”
“谢谢校长!”曾铠从桌上拾起信用卡,脸上没有表情。
他退后一步,举手,向魏功德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空瓶子酒吧。聂风和钱小曼相对而坐。
“谢谢你查出了庞明聪的黑金秘密……”钱小曼望着聂风,两眼闪着泪光,“我哥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你哥是个天才,多亏了他让你交给我的软盘。”
“可惜他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到死都没有解脱……”钱小曼的眼神流露出伤感。
“其实,是他敬仰的导师魏功德校长让他走上绝路的。”聂风表情淡然。
“魏校长完全是个伪君子。”钱小曼愤恨地说。
“恐怕不光是个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