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徐洁 李钢 片/本报记者 徐洁
“选课制给学生多元的选择,尽量满足不同的需求。有需要才开课,没人选开了课也没用,根据需要,有人选就开,没人选就不开。这是一个公民化的学校。” ———北大附中校长王铮
“书本上的东西,高考完了大部分就扔了,等工作后,更是忘得一干二净,神马都是浮云!如果说我在这所学校最想获得什么,那就是安排、规划学习和生活的能力。” ———北大附中理科生郑元君(化名)
2010年平安夜,晚上6点以后,北京大学附属中学西门对面的新中关商业区,人渐渐多了起来。高二学生王安迪和同学占据了商场前一块显眼的位置,摆好吉他、电子琴,弹唱起了《铃儿响叮当》、《雪绒花》,他们把刚刚出炉的西点分给过节的人们。 在这些少年看来,这次自发组织的活动,是他们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 “他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热忱服务社会,并在其中表现出对自然的尊重和对他人的关爱。”从深圳中学到北大附中,这是校长王铮提出的培养目标,也是对学生气质的描述。 从本学期开始,北大附中取消了班主任,弱化班级,设立单元和导师,走班上课以及自愿穿校服。学生们说,这里最大的不同就是———自由。
消失的“班主任”
“以前的班主任就是‘冤大头’,啥都管,但是,未必都管得好,而且班主任的许多事务性的工作影响了老师的教学激情。”一位曾经担任过班主任的老师说。
在北大附中“出国单元”活动室,咖啡的香气氤氲,高二学生王安迪斜靠在舒服的圈椅里,复习一张密密麻麻记满英语单词的纸,他在为1月底的SAT考试(美国高考)做准备,作为一名高二学生,半年来,他一直这样学习。 地上摆着吉他、电子琴,这是王安迪从家里拿来的,“单元”的其他同学做好了西点。晚上,他们要把西点当做圣诞礼物分给路人,还要在“单元室”里开Party,在操场上开篝火晚会。 “回报社会”的点子源于外教讲的一次经历。“有一年圣诞节,恰好我妈妈在医院住院,病房里来了义工,他们给我们带来了点心和音乐,那种感觉特别温馨。”外教对他们说。王安迪说,他们本来打算把活动地点放在一所外来务工子弟学校,但是路太远了,所以,选择了学校对面的商场。 全单元的学生开过会后,每个人都领到了任务。王安迪负责音乐节目的组织以及与商场协商,他列出了活动方案,找到商场经理谈。“商场经理要求我们在商场里演出,我们坚持在室外演出,客流量会比较大。” 班级被弱化为单元,“班主任”这个称呼也从北大附中校园里消失了。这个学期,北大附中的高一和高二年级整合成6个单元。其中,前3个单元由理科生组成,第4单元是文科生,第5单元是参加竞赛的学生,第6单元则由出国自主单元和国际部组成。 北大附中的学生开始自己决定许多事情,个人的、单元的。 郑元君(化名)是二单元学生,“没有班长,我是几个经常为同学们服务的人之一。”他说,如果单元有事,可以是你做也可以是我做,老师任意安排,当然,其他单元有的也有负责人。 “以前的班主任就是‘冤大头’,啥都管,但是,未必都管得好,而且班主任的许多事务性的工作影响了老师的教学激情。”一位曾经担任过班主任的老师说。
准备出国的高中生
分成单元后,每个人的目标越来越清晰,有更多的时间在学该学的东西,在为更加值得的目标努力。
出国单元的活动室更像一个西式的咖啡厅或者书吧,学生们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坐在圈椅里、踩在吧台椅上,看书甚至看电影,喝水甚至吃零食,总之,进入活动室的人可以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呆着。 活动室是学生们自己布置的,从设计单元装修方案、向学校申请经费布置,到购置家具、灯具等相关设备,每个单元装修风格迥异,二单元的学生把活动室装修成日式风格的,学习时可以席地而坐。 出国,是第六单元学生的一致选择。没有了班级,也就没有了固定教室,如果不需要上课,他们大半时间都呆在单元活动室里,他们无需选修太多的学校课程,特别是被高考牵着鼻子走的那些课。 “出国单元的学生是不是相对轻松?” 王安迪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没有理由说我们轻松,我每天晚上复习SAT到12点以后。”王安迪争辩,只是分成单元后,每个人的目标越来越清晰,有更多的时间在学该学的东西,在为更加值得的目标努力。 北大附中的学生比任何时候都知道目标在哪里、现在应该做什么。理科单元与文科单元的学生肯定要参加高考,竞赛单元的学生正义无反顾地投入各科竞赛,出国单元的学生目标当然是留学。 为了指导学生们的自治,取消了班主任后的北大附中设置了导师制。依据教学班与教师的关联程度,每十几名学生配备一位导师。
王安迪的导师不是别人,正是北大附中校长王铮。“在选课的时候,曾经征求过导师的意见。”王安迪说,当然校长比较忙,有的时候也找出国单元的另一位导师,比如在学习上遇到障碍的时候,在心里有疙瘩需要倾诉的时候,导师给了他很多帮助。
最大的不同
“参加高考的学生,你不让他去学高考的东西,去学别的东西,不可能!”王铮说。
下课铃声响了,B205教室里的同学们走了出来,有的上楼,有的下楼,去各自寻找自己下一节课的教室。这是北大附中实行的“走班制”———教室被布置成各不相同的固定专业教室,而学生是流动的。 教高二理科历史的王峰把教室的桌椅分成六组,方便学生分组讨论。他上课时相当一部分时间会拿出来让学生讨论、探究。他本人也习惯了在专业教室里备课,并随时对找上门来问问题的学生答疑。 “走班制的意义在于,不同的专业教室能够提供不同的学习模式。如果说各个专业教室与原来的班级教室没区别,走班制就失去了它的意义,那只能算是‘走教室’。”王峰说。 在不少学生看来,与走班相配套的是选课。 北大附中的选课制度对“出国单元”的学生破开了口子。这学期,决定申请美国大学的高二学生杨一帆只选了5门课———语、数、地、生、化,“假使放在常规单元,地理是不能被理科生选的。”杨一帆说,他还选了门校本课程———通用技术。 “选课制给学生多元的选择,尽量满足不同的需求。”校长王铮一直在强调“需要”,“有需要才开课,没人选开了课也没用,根据需要,有人选就开,没人选就不开。这是一个公民化的学校。”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像出国单元的那么随意。出国单元的隔壁就是理科一单元活动室,没有人呆在那里。“他们都在上课,每天课几乎排得满满的。”高二学生欧阳从楼道里属于他的柜子,拿出下节课的书,没有课的时候,他会去图书馆,因为活动室人太多了。 “出国单元的学生现在算得上最自由的,我们常规单元,除了音、体、美可以选课,其他科目,还是学校让学什么,就学什么。”理科生郑元君说。 对于奔着高考去的学生来说,可供选择课程只有三门———音、体、美。“每门课程分成不同的模块。”郑元君美术选的是广告摄影。 “参加高考的学生,你不让他去学高考的东西,去学别的东西,不可能!”王铮说。 因此,北大附中的改革暂时仍然在高考框架内老老实实的进行,为了保证升学率,高三年级依然采用了传统的模式———高考培训模式。 “书本上的东西,高考完了大部分就扔了,等工作后,更是忘得一干二净,神马都是浮云!”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高考忙碌,郑元君心里却很清楚,“如果说我在这所学校最想获得什么,那就是安排、规划学习和生活的能力。”郑元君说:“改革后的学校最大的不同,我认为就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