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花了两天的时间潜伏在相河之前说的旻京的住处———那幢白色公寓的周围。

    大热的天，他等了两天，才看见一辆奔驰停到公寓前面，从上面先走下来的大概是旻京的妈妈，40来岁的样子，身着一件淡粉色的丝衣，脖子里挂着镶钻的珠宝，俨然一副高贵的样子。她一边打着手机，一边扶着一个人从车子上走下来。

    是旻京吗？

    再次见到旻京的时候，虽然还是那么帅气的背影，英伦风的格子衬衫，李维斯的裤子，但是大热天的，还围着一条很薄的围巾，戴着口罩和鸭舌帽。难免不让人产生怀疑。

    “hey！”李察在背后大喊了一声。

    旻京和他妈妈一起转身。当看见是李察的时候，旻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开始挣脱妈妈的手，拼命地走得很快。

    “旻京，你站住。”他在背后叫他。旻京的妈妈立刻走上前来：“同学，你认识我们家旻京吗？”

    “何止认识。”李察很凶地说。

    “哦……我是他妈妈，你在找旻京吗？有话好好说，他身体不太好……”

    “妈———”旻京喊了一下，“我们快点进去，我不认识他的。”

    “旻京，你说什么？你以为你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我就认不出你了！”

    “那你又是来找我打架的吗？”

    “我只是想找你问个明白。”

    “……我有点乱，我想你们还是进去再说吧。”旻京的妈妈有点茫然。开始跑上前去开门。旻京突然之间掉头往回一路小跑，钻进车子里，踩了油门。

    “旻京，你要开到哪里去啊———”背后妈妈从阶梯上奔下来大声地叫他，他也不听。

    旻京妈妈捂住嘴巴吓得立在原地。

    “我去追他！”眼看车子已经转了弯，开出院子。

    李察立刻追在车子后面跑去。他在后面穷追不舍，旻京在反光镜里看得见他拼命奔跑的样，但是也不回应。过了一个红绿灯，旻京的车子转了弯，就找不到了。

    李察坐在路边大声地喘着粗气。正在李察决定返回白色公寓的时候，一辆车子突然在自己面前刹住了。

    “上车。”旻京隔着口罩地说。原来，他自己回来了。

    坐在车子上，李察说：“你想教训我一下是吧？耍我是吧？”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来再去我家，我不想让我妈知道得更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没有回S市吗？”

    “嗯，察子，快认不出我了吧？”口罩后面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这是在搞什么？干吗把自己包装成这样子，你把口罩拿下来。”

    “我和你说过，我可能真的要死了，渐冻人症。”他轻描淡写地吐出“渐冻人症”那四个字，“国外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可是我知道不会那么容易就治好的。我已经服用了太多的激素，现在开始时常关节肿痛了，再这样下去，瘫痪下去的机会会非常的大。从小到大我一直让妈伤心，我真的很难过。”

    “这不可能的……旻京……”李察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这一连串的打击，自己的，别人的，就要让他崩溃。

    “我的头发可能过不久之后就要掉光了……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我的脸，看见我丑陋的样子。”旻京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车窗外的泡桐树在沙沙作响。

    “如果你还是不信就算了，我给你看一下。”旻京转过身去，拉开后备箱，一个折叠的轮椅就放在那儿！

    李察想摸一摸那红斑，却下车抱住泡桐，踢来踢去，啊啊啊发出痛苦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