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宋昊阳片/本报记者 吴凡
《论语·公冶长》中有这样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意为“木头已经腐烂,无法再对其雕刻”。然而对于41岁的现代木刻艺人赵国良来说,即便是朽木也有独特的价值。在他的精琢细雕下,一块块笨拙呆板的木头,蜕变成一幅幅古朴精致、耐人寻味的画卷。
一次偶遇一见倾心
在昌邑,一座有着280多年历史的老宅子———姜家祠堂,这里曾经是昌邑姜家的一所宗庙,后来经过历史的变迁,祠堂逐渐闲置了下来,赵国良的木刻艺术工作室就在这里。2003年,赵国良被这所宅子的古色古香所吸引,便搬了进来作为他的工作的地方。他说,这里的的历史积淀,会带给他创作上的灵感。
时间倒退到1997年,赵国良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天津参加了一届国际刻字展,在那次展出中,赵国良注意到了一幅区别于传统木刻的作品。除了传统木板刻字的基础上,作者加入了绘画和构图的元素,尽管只是简单的融合,却让他眼前一亮:原来木板刻字也可以这么做!
从那之后,他便倾心于对木刻的艺术加工,他试着将灵动传神的绘画元素和古朴悠远的历史元素贯注到传统木刻艺术中。
对木刻的执着有时让他忘记时间,将工作室的大门一锁,备好方便面,关掉手机,与家里人打个招呼,三四天甚至一个多星期不出门。小铲、刻刀始终不离手,赵国良觉得,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会让他静下心来创作,忘却世俗的杂乱。
将心刻木笑而不语
在赵国良的工作室里,展示着一件件他引以为豪的现代木刻作品。一块浅黄颜色的长方形木板,是一件木刻半成品,右侧是用大篆刻成一个大大的“法”字,左侧则是说文解字中对“法”的注解:“灋(法),刑也,平之如水,从水;廌,所以触不直者去之,从去”。
在这幅木板的表面,赵国良刻意加工上了破损的痕迹,在不破坏作品观赏性的同时,增添了沉甸甸的历史感和自然性的缺憾美。
赵国良说,如果仅仅只有这些,那么跟传统的木刻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之所以称为现代木刻,是因为作者将自己的思想,要表达的情感全部刻在了木板上。
在木板的右上角说,赵国良会刻上一个古代的铜钱符号。代表规定、法制的“法”字旁边是一个代表金钱、权利的铜钱,这是否代表了如今社会金钱利益对法制的冲击?还是代表了“法”字背后往往有“钱”字在幕后左右?
提及作品,他曾经将一块腐烂破损的木板刻上了“家园”两个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点缀。有人告诉他,看到这幅破损的“家园”,使人想起了封建社会被侵略破坏的祖国,对于这些说法,赵国良也总是笑而不语。
在从事了20多年篆刻木雕艺术的赵国良眼里,相对于缺少主题思想的传统木刻,现代木刻不仅是书法技艺的展示,也贯注着雕刻者自身的思想感情。
赵国良说,他一直在构思一个木刻的系列,主题是“蜕变”,准备将从古到今的文字,如甲骨文、大篆小篆、隶书楷书等一起刻到作品中,向人们展示历史的“蜕变”。还想将中外多种文字刻到一起,展示中外文化交融当中,历史和文字的“蜕变”。
技易传神难承
赵国良说,现代木刻的历史只有二三十年的历史,是一门新兴艺术,要做出一幅精致的木刻作品,并不那么简单。作者要对中国书法、绘画技艺、木质材料等都要有准确的把握。要体现作品的秀美,就要用楷书;要表现作品的沧桑,就要用篆书和年岁较长的木材;要体现作品的飘逸,就要用草书进行雕刻。
对于现代木刻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点睛之笔,能让观赏者浮想联翩,让人感觉这并不仅仅是一件玩物,而是一件艺术品,是倾注着作者思想的产物。因为,一件让人产生争议和讨论的作品,才是一件成功的艺术品。
赵国良不无遗憾地说,尽管徒弟们学到了他的雕刻手艺,但是他们的作品中始终缺少自己的真情实感,“还只是一件作品”。
自己已经出售的作品,赵国良也怀有特殊的感情,他把这叫做“嫁女心情”。每当有人来购买他的作品时,他总是舍不得,把它们看做自己的儿女一般,每件木刻都是他内心真切的烙印。
然而,儿女大了,总是要离家的。对他来说,有越来越多的人欣赏现代木刻这门艺术,欣慰总是大过于失落。
在工作室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块遍布裂纹的木板,赵国良说,这是一块有100多年历史,在别人眼中无甚价值的“朽木”,可是在他眼里,这就是他的下一件作品“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