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个明星梦。那个梦或许是白色的,但不知道在哪个时候,这个梦就会变得色彩斑斓。
当《年画》剧组走进潍坊时,有一群人立即嗅到了梦的味道,那个白色的梦突然近了。他们平时从事着各行各业,现在他们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释放深埋在心底的演艺情结。他们在《年画》剧组里只是一群群众演员,他们在剧中没有台词,甚至没有名字,但他们觉得,只要能上镜头,就很美,那个白色的梦就圆满了。
“本来是去看‘魏和尚’,结果进了戏”
高丰杰住在与杨家埠相邻的齐家埠村。四五天前,她听见村里人都在议论杨家埠拍电视的事儿,有人说,《亮剑》里“魏和尚”在里面演主角。她跟几个邻居商量,打算到杨家埠大观园看一看,就算当天看不到“魏和尚”,也能看看人家是怎么拍电视的。
“那场面确实不一般。”到了现场,她和几个邻居都很兴奋,几个演员在中间演,周围一圈人围着他们转。穿的衣服也是老式的袍子和棉袄,“扣子都是在右边的。高丰杰几个人看了看热闹,却又觉得很不过瘾。因为剧组总是拿竹竿把围观的人隔得远远的,她们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演员到底长什么样。
“不能就这么走,进一次大观园一定得看个够。”天快黑的时候,高丰杰听见导演喊了一声吃饭,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这时她才发现,很多演员都操着潍坊口音。问了好几个人她才知道,这些演员竟然全是寒亭人。
再一打听,剧组还在招人,高丰杰就拉着几个邻居去报了名。“剧组的人打量了打量,就让我们填了张表格,说第二天过来拍戏。听了这句话,高丰杰本来挺平静的心登时怦怦直跳,“本来是去看魏和尚,结果进了戏”。
“不知道是太高兴了还是怎的,半夜2点就醒了。醒了我就不敢再睡了。因为早上7点就得到剧组集合,我怕我起来晚了耽误了。”高丰杰觉得那天的心情就跟过年差不多。
到了现场,高丰杰从剧务手中接过一身棉袄。她还从来没穿过这种扣子在右边的棉袄。她的头发烫了,不符合那个年代的要求。剧务就给他一块布当头巾把头发包起来。拍戏的时候,她有时坐在杂货摊旁边,有时跟着其他人一起在街上四处走动,虽然导演在指挥,自己还是不知道头绪。
那天,剧组从早上8点多一直拍到晚上11点,几乎所有剧组成员和演员都一直没有离开现场。回到家之后,高丰杰实在累得坚持不住,“倒头就呼呼大睡”。不过,第二天她仍然像头一天那样,6点就起床往剧组赶。
“说不定某一场戏演的好,就被导演看中留下了”
当群众演员对沈鸿鹏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几年前他曾经在北京当过群众演员,那场戏是当年热映的电影《女人不坏》。
这个有些瘦弱的男孩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演员。他看中的不是演员的收入,他只是觉得当演员可以体会各种各样的人生。拍不同的戏演不同的角色,每一部戏应该就是一种人生。不过,梦想总归是梦想,他还得面对现实。在吉林传播学院,他学的是播音主持,可发现自己的嗓音不适合,于是只得来到潍坊华洋水运学校学习轮机。他说轮机专业毕业之后会有比较好的收入,但却与梦想毫无关联。
“《年画》剧组与我们学校联系招聘群众演员,我自然是第一个报名。”就像第一次在北京当群众演员一样,他仍然想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某一场戏演的好,就被导演看中留下了。听说演艺圈里很多明星都是从当群众演员开始起步的。”
当演员对表演系专业出身的刘冰来说则非常对口。但是,家里人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份稳定、离家近的工作。听从“父母在,不远游”的箴言,她毕业后选择了在潍坊工作,如今已经结婚生子。
当演员仍然是在她心中萦绕不去的一个结。“学演艺当演员顺利成章,但是工作以后自己还从来没想过会真的当上演员,虽然只是小小的群众演员。”只是群众演员的角色已经能让刘冰知足。
在戏中她专门打理一个粮食摊,虽然台词极少,露脸的机会也不多,但是她还是牟足了劲把自己学过的东西施展出来。
在拍摄现场,每个人看见从眼前闪过的刘冰,都会发现,她一直在笑。
“我们跟明星吃的一样,都是盒饭”
还是学生的张俊帅在剧中演的是一名警察,听命于姜超饰演的警察头目。在拍摄现场,他就那么一直穿着黑色的民国警服,戴着大沿帽,扛一杆仿真步枪踱来晃去,好像没什么事情可干似的。
他说,来当群众演员是因为好奇心作祟,毕竟没见过拍戏。
到剧组前,张俊帅总觉得做演员比较轻松,只要背背台词,就可以很风光很风光。可现场一看,才知道没那么自在。
其实那些明星和群众演员的待遇差不多,中午也是吃盒饭,风吹日晒也跟他没什么两样。“看来他们挣得也是辛苦钱,不比普通人挣钱容易。”
9号拍戏的时候,‘魏和尚’张桐在杨家埠一呆就是一整天。张俊帅感觉有时几分钟的戏能拍一上午。反反复复地拍。
张桐、曹力被村民绑起来,在押送途中两人边走边聊的戏,来回拍了好多遍。大概五十米的路走成了五六百米,四五个小时下来,让在一边看着的他都受不了。
受不了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到剧组的第一天,就扛着仿真枪被“晾”了一上午。
当群众演员最让他纠结的地方,就是你不会知道什么时候要上场。不上场的时候还不能离开现场,需要穿戴好了,呆在某个地方等着导演叫。有时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张俊帅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剧组的人让他坐在麻袋上眯一会,因为下午和晚上全是“警察戏”,不过他可不想打盹。
只要上场开演,他就要特精神,不能迷糊。
“我们是专业龙套”
说到“龙套”的走位,宋法信说,谁能有我们专业?
他是寒亭一个民间剧团的团长。听说招聘群众演员,他带着近30人的剧团就进了剧组,号称专业“龙套”。
“虽然当群众演员跟我们剧团的表演扯不上关系,但是我感觉相比其他群众演员,我们剧团更专业。”宋法信和朋友们第一次参与拍摄,就是一个两三百人聚集的大场面。“导演说需要怎么走动,我们立马就能明白,这也跟我们的身份有很大关系。我感觉当电视剧演员跟剧团的表演是相通的。在这儿拍电视,感觉是在干我们的老本行啊。上手能不快吗?”宋法信显得十分自豪,他说过几天戏里还有一个吕剧镜头,到时候他的剧团正好派上用场。
77岁的孙仲孝老先生也是同乐剧团的一员,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喜欢跟一帮老友在东苑公园拉胡琴。他也跟其他群众演员较上了真,非得比比谁演得好。“他们演的不行,老是喜欢聚堆,拍出来很不自然,我们就很专业,能跟着镜头走。”
这些老人们认认真真的,可那群活泼的小孩看起来完全不把拍戏当回事儿,周围的人却都说数他们演的最好最真实。
侯晓萌、付一凡、韩金笑都来自寒亭外国语学校,两个四年级,一个五年级。拍戏对他们来说跟做游戏没什么区别,他们不拍戏的时候在现场打闹,四处游荡,到小卖部买零食,戏里戏外都是调皮捣蛋的小男孩。
不过,他们对明星可比老人们知道得多。“见了好多明星呢!张桐、姜超我都认识。”
齐家埠村的张爱芬觉得,这些小孩穿着大人的鞋子在街上打闹,正好配合了剧中那个年代的场景。
“明天没事,来演土匪!”
那一句五个字的台词,让邢华林说起来就乐了。
他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为剧组寻找合适的群众演员。只要导演一发话,说需要哪种类型的演员,他就立马动用自己的社会关系,把需要的人找来。
前几天有一场戏,群众演员达到320个。上哪找这么多人呢?他跟寒亭区文化馆副馆长刘玉石一起分头行动,马上联系了几个学校,让学校组织部分学生,又通过几个街道办事处,临时发动了许多村民,解决了演员的数量问题。
“这还不算最多的时候,过几天有时缺人手,他不但自己上阵,还会拉上自己的朋友。“有一次我给一个伙计打电话,直接问他,明天没事吧,过来演土匪!”
最后,他自己也上阵的。不知道是不是有“特权”,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有台词的角色。
戏里,他是一个刀铺老板,在街上摆摊卖刀。剧中几个角色起了冲突后,一名角色从他的摊上抄起一把菜刀就走,他的台词就出来了:“你还没给钱呢!”
真是的,那些刀都是木头做的。值几个钱啊!
作为组织者,邢华林更能感觉到,《年画》来了,好多人的梦变得斑斓,变得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