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师文静
放弃印数要求坚持定名《客过亭》
《客过亭》读起来很拗口,第一次见到这个书名的读者恐怕还要停下来思考一下。当时出版方作家出版社跟叶辛沟通,说从销售的角度来讲,这个书名不吸引人,宣传也不好做。但是叶辛坚持留下了这个名,他说这个名里有他知青时代的私人回忆。
叶辛给记者讲述了“客过亭”的故事。1969年从上海下乡到贵州,叶辛在群山连绵起伏的山乡干农活,与一位老农民搭伴给田地浇水。闲下来的时候,坐在田埂上闲聊,从大上海过来的叶辛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群山,想着一年到头在农田里干活,不免感叹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那位老农民突然告诉他,山坡似主,人是客,不远处的山不变,树不变,只是人都已经变老了。”叶辛说,他从中年到60岁一直都记着这句话,也对鲁迅的《过客》有了更深的了解。
叶辛说,《客过亭》中,已经老去的知青重返第二故乡,或是回忆爱情,或是对逝去岁月的感慨和无奈,无论心情怎么复杂,大家还是无情地输给了时间。“书中知青返回相聚的地方就叫‘客过亭’。我是在这样一种心境和领悟中命名我的书为《客过亭》。”
从2004年到2010年,叶辛每年都有一部小说出版,大部分是上海的出版社,他一般要求印数不低于5万。但是叶辛放弃对作家出版社提出最低印数的要求,坚持留下了《客过亭》这个书名。
知青岁月影响一生但终究化为记忆
写《客过亭》之前,叶辛已经在脑子里积累了大量的知青故事,写作时则将6组故事统统压缩在书中。叶辛说引起他写作欲望的是一册上山下乡知青名册。
叶辛的妹妹已经是一位当了奶奶的老知青,但是在2007年她与一些知青重回了一趟他们当年插队下乡的地方,回来后没有想象的失落反而很激动,甚至恢复了知青时代的语气。
“妹妹还带回来一本‘修文县上海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名册’,每位下乡知青的命运都有记录,有的被汽车轧死了,有的成了专家,有的很出名,有的在宾馆里打扫卫生。”叶辛说,这些都触动了他。
叶辛说,当时上海的“老三届”被送往9个不同的省份,同一个学校甚至同一个弄堂里出来的学生风吹云散,有的在乡下呆了1年,有的则10年,甚至更长,那种压抑和消极他自己也感同身受。
“大家的命运因上山下乡而不同。但是在40年后,知青仍然没有忘掉下乡的地方,那段岁月影响了他们的一生。一切痛苦的经历都已经化成了亲切的回忆。这不仅仅是写知青的书,更是写人生的书。”叶辛说,大家学会了善待人与人的关系,善待大自然,善待历史,这是《客过亭》中一代知青对人生、命运、爱情、历史、社会诘问的最终结果。
“知青文学”的路还很长关键在于写出真谛
在很多作家都放弃知青题材,离开伤痕文学领域的时候,叶辛仍旧在坚持知青题材的创作。《蹉跎岁月》《孽债》之后,《客过亭》又将知青的年龄脉络向前延伸了一步。叶辛说,在《客过亭》的研讨会上,张抗抗说看过《客过亭》之后作家已经不敢再写知青题材小说了,因为已经被写尽了。
叶辛也同意张抗抗所说的,《蹉跎岁月》《孽债》和《客过亭》给知青文学画了一个完满的“圆圈”。但是作家的放弃和书写的深入并不能就断定知青文学的命运走到尽头。
“我认为任何说知青文学没落的观点都是成见,应该历史地看待知青文学。辛亥革命已经100年了,抗战也过去60多年,但是这类题材的书还在层出不穷,文学不在题材,而在于能否写出人生的真谛。”叶辛说,知青的群体有1700万人,非常庞大,上山下乡影响的是一代人,无数家庭,知青文学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叶辛说,他的《客过亭》出来后,上海的很多老知青找他要书,作家出版社也在提高印数。“关于自己的故事,知青大概都会去读,但是我更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去阅读一下我们这一代人的故事,这对80后、90后会有深刻的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