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庄文石 片/本报记者 孙国祥
从在河边奔跑的少年,到夕阳红风筝队的队长,潍坊人谭洪参加了此前每一届风筝会。在第28届风筝会即将举办的这个春天,用碳素杆、无纺布批量生产出来新风筝漫天飞舞的时候,65岁的谭洪带领着自己的夕阳红老年风筝队用竹篾和纸绢扎制的传统风筝,展示着老工艺的风骨。
当越来越多的老艺人因为身体原因,推出风筝会的舞台之后,谭洪成为了“传统风筝”的新代言人,这些年,他带徒弟、建风筝厂,组建老年风筝队,牢牢捍卫着传统风筝的尊严。如今的他,最高兴的是他创出了叫得响的谭派传统风筝,最担心的,是30届风筝会自己归隐之后,谁来传承老手艺的衣钵。
偷面偷出来的工艺师
谭洪从五六岁起与风筝结缘,住在老城根下的他,总是跟在同村一位喜欢放风筝得老人后面,看着老人慢腾腾地摆弄,谭洪心里也熬不住了,就开始偷偷的从家里拿竹篾子,学着扎风筝。
为了搞到制作风筝的原料,小谭洪开始从家里偷面粉,一次抓一把,偷偷用纸包起来,塞到家门口的砖缝里,等天一擦黑,就偷偷跑到村外,用热水把面粉调好了,再用高粱杆糊风筝。
“那个时候正好是困难时期,家里很穷,为了扎风筝,挨了父母不少扫帚”,谭洪说,但正是这种劲头,让自己学会了做风筝。
1984年第一届风筝会,作为小有名气的风筝艺人,谭洪代表单位潍坊市制革厂参加了风筝比赛,一只4米长的蚂蚱,一只4米长的刀螂,让观众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谭洪的风筝天赋,从那之后的每一届风筝会,谭洪都有作品参赛。
在第15届风筝会上,谭洪的风筝工艺达到巅峰,他的“龙头蜈蚣”不仅捧回了一等奖,而且里面的独有的“吞云吐雾”的设计,更是赢得了满场喝彩。使用了部队演习烟雾弹的龙头风筝,被在现场的凤凰卫视摄进了节目镜头,传遍了大江南北。
两个人的风筝厂
目前,最令谭洪骄傲的事情有两件,一个就是夕阳红风筝代表队,另一个就是他自己创立的“中国潍坊民间传统工艺风筝厂”。
4月15日的寒亭杨家埠风筝展销会上,谭洪被获邀参展,在众多现代风筝厂家云集的展销会上,他是为数不多打出“传统”品牌的风筝老板。
在老谭看来,目前的风筝市场已经是新式风筝的天下,采用了碳
素杆、无纺布和塑料薄膜的风筝,制作简单、体态轻盈、便于携带,飞地也越来越高,但是作为传统工艺的风筝,也仍然有着存在的必要。
“老风筝采用的还是竹子、纸和绢等材料,制作起来工序复杂、风筝比较笨重、不易携带,但是手工制作的风筝,色彩艳丽、工艺精美,最能体现潍坊的风筝文化”,谭洪说每一次风筝会,他都坚持自己制作风筝。
从第一届风筝会开始,谭洪每一届都要代表好几个单位参赛,而每次比赛他都要扎制四五十只风筝,到今年为止,谭洪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扎了多少风筝。
光是参加比赛的队友们自己玩,风筝工艺得不到推广,为什么不建个厂子?10多年前,谭洪产生了要建立民间传统工艺风筝厂的念头,没有厂房,他把家里的卧室腾出来,没有钱雇工人,他把老伴拉了进来。
在搭上两个人的工资之后,传统工艺风筝厂“挂牌”成立,一个会计,一个厂长。“反正她是管钱的,就让她做会计吧”,谭洪说,他的风筝厂主要不是为了营利,卖的很少,主要是想以单位的名义参加展销会,从而更好的推广传统风筝。
至今,谭洪还记得自己的风筝被老外买走的情形,那是在第14届风筝会上,一位德国人用2000元钱买走了一条100多米的龙风筝。为传统风筝的精美工艺所折服的老外,不但以后每年都来潍坊,还联系组建了“中德友谊代表团”。这个故事后来登上中央电视台的“人间真情”栏目,一时间传为佳话。
在制作风筝的过程中,由于工作量巨大,厂里的两位“领导”经常产生摩擦,老伴韩兆华因为受不了枯燥的缝纫活儿,常常半途撂挑子罢工,这个时候,谭洪就得放下厂长的架子,先把活儿揽过去,等老伴气消了再继续干。
孤独的尊严保卫战
在拥有了已自己姓氏命名的风筝制作工艺,并创建了自己的风筝厂之后,老谭说自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心愿,现在最让他担心的是如何把传统的风筝工艺传承下去。
本来,他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唯一的儿子谭健强身上,但是小家伙没有对扎制风筝产生兴趣,而是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喜欢上网,如今34岁的他有了自己的工作,整天忙于工作,小时候学的手艺已经逐渐放下了。
后来,他又把希望寄托在几个徒弟身上,几个人30多岁的年纪,正是传承工艺的最佳人选,然而,前几年几个人还经常来找师傅学点手艺,但是随着逐渐结婚成家,已经没有时间耗在扎制风筝上。
现代风筝正在逐渐冲击着传统工艺,这让谭洪心里很担心,但又没有办法扭转局面,新风筝玩起来容易,拿着方便,价格也不贵,在当今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中,已经没有人愿意在扎风筝上浪费太多工夫。
谭洪打算,第30届风筝会之后,他就不会再参加了,毕竟队伍里主要是老年人,目前队伍里最大的已经有78岁,最年轻的也有50多,体力上已经不允许他们放大型风筝了。
“到那个时候,我也快七十了,该退了”,谭洪说,现在他最骄傲的事情是自己的风筝终于创出了名堂,为传统工艺争了光,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等自己干不动的时候,没有年轻人跟上来,丢掉专属于老潍坊人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