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20团1营的营部里,每天早上我们都是被冻醒的。等到太阳出来,不管有多困多累,我们都要跑到外面去晒太阳,这就是美军的野战帐篷。我们正确地估计了坎大哈的气温,却没能正确预测到美军帐篷里空调的威力,结果只买了可以适应5摄氏度至10摄氏度环境气温的睡袋,美国大兵配发的制式睡袋是我们睡袋的两倍之厚。
帐篷里的空调不是柜机也不是壁挂机,而是全在室外,冷气通过一个巨大的气道用鼓风机送进帐篷,士兵们在穿过帐篷的这个风道上掏无数个小洞,冷气就呼呼地吹进来了,而空调机的噪声都留在了帐篷外。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开机或者关机,无法微调室内温度,结果导致我们准备不足,每天被冻到帐篷外面去。
发电机是每支美军作战部队必备的物品。我们在A连的诺兰基地采访期间,放在院子里的柴油发电机就一刻也没停过,美军所有的指挥系统以及单兵作战电子装备全要靠发电机来支撑,当然,搭电池的设备除外。
在特拉诺瓦基地里,算下来,大概有十余顶大帐篷,每个大帐篷都要配一台发电机,否则空调也不至于那么冷。节能减排的概念在中国已经深入人心,但是在美军里,至少在坎大哈作战的美军部队,这件造福于子孙后代的事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在特拉诺瓦的营部基地,士兵们都睡在大帐篷里,而连以下部队的住所都是地主大院,我们到过的诺兰基地和泰恩斯基地都是这样,只不过诺兰基地刚刚被美军拿下不足半年,大院的修葺和建设情况远不如泰恩斯基地。
在诺兰基地,士兵们仍睡在地主家的窑洞里,支起几张行军床。美军的行军床都是在铁架子上绑上一层帆布,没有硬床板,在床的一侧有几个物品袋方便放置一些闲杂物品,睡上去感觉比较舒适,第二天醒来也不会感到腰酸背疼。这样的行军床便于拆装,而且轻便易于运输。
窑洞里的空调都是壁挂式的,同样,每天我们在里边呆的时间长了都要被冻到出来晒太阳,而美军士兵习惯白天在屋里钻进睡袋里蒙上眼睛睡大觉。
再往下面的卢戈哨所去,设施就没有这么完备了,这也是我们此次随军采访中生活最艰难的几天。
卢戈哨所其实就是原来住在恰尔科巴的一户人家的院子,美国人来了后在土墙外边抹了一层水泥进行加固,尽管如此,院子里还有两个屋子门口用大黑字写着“请勿入内”,一个是放草料的,一个貌似原来的厕所。好心的军士长罗伯特森还告诉我们说:“那俩屋子不能进,还有没排除的炸弹!”
在卢戈能喝到热水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有个阿富汗的普什图语翻译热心地为我们烧茶,不知他从哪间破房子里捡来一个破铁锅,用不知哪来的洗衣粉狠狠地洗了好几遍,然后开始烧水给我们煮茶喝。
上厕所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通常的情况是十来个大兵在院子里聊天,你要当着他们的面解开腰带蹲在一个木箱上方便,这个木箱是可移动的,待下面的粪便积攒到一定高度后就挪个地方,人们继续轮流蹲上去。至于诺兰基地和卢戈哨所的粪便,最后都是焚烧处理的,生活产生的垃圾也同样如此。
也许很多人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起初,我们也未曾料到,但是我们确确实实看到了美军士兵在特拉诺瓦基地里的食堂里玩PS3。具体的游戏名字我们叫不上来,因为我们都不是游戏的行家里手,但至少我们能分辨出那是款橄榄球游戏,一项美国人最喜欢的运动项目。
之后,我们先后不下10次到那个食堂里用餐,那个42英寸的大电视前就从来没有过空席的时候。要知道,一天三次被塔利班围起来打的诺兰基地就在距离特拉诺瓦基地600米远的地方,美军这样玩着游戏打仗的情况让我们感到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