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馔琐忆
□刘敬胜
到了夏天,常常想起母亲做的槐花饭。
童年时,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会栽上几棵槐树,有的还成片成林。到了四五月份,槐花不约而同地绽放,淡淡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村庄。槐花开放的季节也是吃槐花饭的日子。槐花饭有两种,一种是槐花包子,一种是槐花窝头。
看到槐花开放,幼小的我慌忙跑去告诉母亲。母亲找出一把镰刀,磨锋利了,用细细的麻绳绑在一根光滑的长竹竿上,跟在奔跑的我后面去摘槐花。槐花可真多啊!层层叠叠,一串串的,亮白白的,光鲜耀眼。来到嶙峋的槐树前,我迫不及待地脱了鞋,不管不顾地赤脚往树上爬。母亲在树下面大声吆喝,“别被槐针刺着呀!别掉下来摔着呀!”我充耳不闻,手脚并用地去折树上的槐花。我折,加上母亲削,一小会儿就能折上一大抱。
母亲把槐花抱回家,一朵朵捋下来,放到大铁盆里,用清水淘洗干净,滤掉槐花里的水,再放到开水里稍微一烫。蓬松张开的槐花立刻萎靡不振,一朵朵槐花漂在水中,像泡开的茶叶。槐花出盆,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随着热气飘散。一盆槐花烫好,挤掉水分,也就剩下可怜的一大瓷碗。
如果蒸包子,母亲烫好槐花后就去和面。母亲手艺好,面和得不软不硬,刚刚好。然后让面饧着,去调馅。母亲往槐花里放点豆油、味精、盐和熬好的花椒水,搅拌均匀。馅好了,面饧了,只见母亲左手托面,右手拿一只汤匙往面饼上弄些槐花馅,手起手落,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个槐花包子就做成了。一个个包好,放到大铁锅里蒸,二十多分钟就能出锅。槐花包子的皮筋道耐嚼,馅又香又甜,吃一口就满口生津。
如果是做槐花窝头,烫好的槐花不用剁成碎末,而是直接放到面盆里,只放味精、盐、花椒水,然后陆续往盆里加面,揉成一个大面团后,再分成小团。母亲左手拿着一个面团,大拇指向面团里捏,右手帮助旋转,一会儿,一个窝头就做成了。槐花窝头,内空,外丰满,又咸又甜,绵软可口,至今回想起来,依然余味悠长。